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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句几乎都是戳着魏钊的眉心去的。
四月,刘宪又下了一回南方,这次回来,拿了南边淮洲四个地方官吏,明目就是贪收朝廷赈济水灾的官银,这四个人都是在魏钊命吏部拟的提拔进京的官员名单之中。朝上徐牧并未驳斥,底下刘宪却行出了这样一手。
这隐秘于水下的争斗,还有刘宪神鬼不分的立场,令殷绣心惊胆战。刘宪此时就站在她面前,肩头静静地躺着新落下来的茉莉,目光清透,静静地望着亭中无名一角,开口似乎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二十万,已归国库,人也收在刑部,等议了罪,交官家裁夺。”
魏钊的手微微握住,身旁的程灵低头,看见了他渐渐发白的关节之处。气氛微妙,人声却一个比一个淡然平静,魏钊面色如常下掩藏着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的失落和悲痛。
程灵轻咳了一声。
“绣儿,上茶。”
这是一个缓和之举,程灵愿意替魏钊思虑,也在殷绣意料之外,她稍怔了怔,忙端茶起身,奉到徐牧面前。
徐牧用扇挑开茶盏,却没有接。
只向侧道:“先奉与夫人一品。”
殷绣应“是。”正要转身,手中的茶却被一人替接过来,手指与手指相触,虽然在初秋天气里,那人的手仍然寒凉。
殷绣抬头,接茶的是刘宪。
他目光无波,面上带着一丝如常合适的笑容,“奴婢来侍奉。”
接着,他隐去了声音,嘴唇开合,吐出的两个字分明是“松手。”
殷绣心里一颤,多年默契告诉他,此时凶险,但他并不明白,刘宪要做什么,犹豫了一瞬还是松了手。
刘宪低头看了一眼那茶汤,银絮将散,汤色深浓。再抬头时殷绣也正看着他,那眼中的焦虑和担忧真真切切,刘宪的牙齿不觉轻轻咬合,这世上把他逼到进退两难狼狈境地的就是这一双坦诚的眼睛。
但他仍然淡淡地笑了笑,试图与她一两分的安心。而后转身,行了几步,弯身将茶端至梁氏手边。
徐牧手中的扇子停顿下来,眯了一只眼,静静地看向刘宪手中的碧玉盏,梁氏稍稍坐直了身子,她抬头看了一眼刘宪,刘宪头垂得很低,神色却无异。
梁氏又看向徐牧,徐牧手中扇复摇,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梁氏这方有些怯怯地一只去接茶。
二人同触杯盏的一瞬。
刘宪突然一手反扣下来,茶盏翻叩,滚烫的茶汤一下子泼洒出来,刘宪的手指立刻烫红了一大片,余下的茶汤泼到了梁氏的膝上,梁氏轻叫了一声,慌得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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