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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钊试图将她脸庞的那盏灯移开,谁知,他将一伸出手臂,就被周妃反手握住了。于此同时,周妃口中极轻地唤了一声——敬儿。
魏钊没有动。放平手臂,任由她握住。轻声对殷秀道:“她说什么。”
殷绣放下茶水,在魏钊身边坐下来,目光也看向榻上的女人。
“敬儿。她的儿子。这几天娘娘但凡清醒,就会唤这个名字,您见过他吗?”
魏钊垂眼,“很小的时候见过,现在已经记不清了。我大概知道,他是因为我才被送出宫去的,后来染病死了。”
殷绣倒了一盏茶,递到魏钊手中。魏钊仰头喝了一口。
“我从不去想小时候的事。”
“为什么?”
“因为母妃不许,年幼时的记忆都是温柔的骷髅洞子,是软肋,会伤人。”
殷绣的肩头一瑟。
“二皇子,奴婢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您,当时为什么要砸掉太子的长命灯。”
魏钊看向她“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殷绣没有否认:“是猜到了一点,但奴婢不敢说。”
魏钊的手慢慢捏握成拳,“砸了那盏灯,才能活着被带到父皇面前,才能在众人面前受那五十杖,才能断掉皇后过寄的念头,才能活着。”
殷绣看向他被周妃握住的那只手。
指节分明,不曾因为抓扯什么而受过丝毫地损伤。
却在大陈宫深不见底的漩涡边缘,比任何人都抓扯地疯狂。
殷绣想替他掰开周妃的手,他却出生制止了。
“让娘娘握着吧。”
魏钊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温柔。
“谱牒都换过了,她就是母亲。”
外面风雪大盛。屋内炭火熊熊。人守着灯火,灯火也守着三个孑然一身的人。周妃一直没有松开手,魏钊也没有动。
温暖的东西,比如母亲的手,女人端上的滚茶……人都不想拒绝。但大陈宫是不能轻言温情的地方,尤其是他这样一个身份,生来就是要在人伦和皇权力拼命抓扯的。
从云端掉下来,落入这个世人眼中的雪洞子。可魏钊觉得粥米有味,宫女有情,就连这个疯了的女人,也有一双比母亲更温柔的手。
因为人贪享此刻,所以无人言语。
屋内灯烛煌煌烧至末端,而后东方发了白。
8.孤独山 人若与四季风物有所关联,就被……
汴京城外的白马寺山门前,刘宪也几乎站了一夜。
他告了几日的假,在宫外宅子里住着。脱去那一身青紫色的宫服,穿一身月白色的直缀,外头罩的鹤羽大氅衣已被融雪濡得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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