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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明珠站定,转头看向萧负雪,青年眉宇间的担忧与关切都真诚。
萧负雪脚步随之一停,也转过身来,与她相对而立。
穆明珠没有回答萧负雪的问题,转而问道:“新政难行一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陛下?”
这也正是她与母皇政见分歧所在。
萧负雪眉宇间的忧愁深重了几分,轻轻一叹。
穆明珠低头挽着袖口,淡声道:“据我在雍州边境所见,留给大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萧负雪低声道:“新政弊端,臣已经尽数告诉陛下。”
“那么?”
萧负雪闭了闭眼睛,低声道:“陛下的意思,若是臣不能行此新政,便换能的臣子去做。”
也就是说皇帝对于新政是寄予厚望、颇为热切的,如果萧负雪推三阻四,那么她可以换另一个愿意做的大臣来总理新政。
虽然对于皇帝穆桢来说,如此重要的新政由她非常信任倚重的鸾台右相去做,是最让人放心的;但如果萧负雪坚持不做,那么她也只好勉为其难,换次一等的大臣上来。
不管是穆明珠,还是萧负雪,他们的道理都没能说服皇帝穆桢。
皇帝有她的道理,而且有她十数年成功的执政经验作为背书。
“哦。”穆明珠淡漠应了一声。
两人相对立于白玉阶高台之上,一时沉默。
白玉阶之下,嘈杂的众臣之侧,于僻静角落中独自立着的少年,始终抬头望着高处。
一阵风吹过,高台上金色裙裾的公主殿下与紫袍仙鹤的右相大人,仿佛随风而至的谪仙,又将在这肃杀的寒风中一同归去。
公主殿下阔大的金色裙裾,顺着风轻轻扫在右相大人紫色官袍一角,挨蹭着、极亲密的样子。
冬季的风虽冷,阳光却一样刺眼。
齐云眯了眯黑眸,终于承受不住直视日光的刺痛,缓缓低下头来,眼睛里仿佛还留着那金色的印记,不知来自太阳,还是来自公主殿下的裙裾。可是他离得那样远,连与她说一句话的可能都没有。而他还有皇帝孤臣的身份在,连为她说一句话都不可。他抿紧嘴唇,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阔步往偏殿而去。
辛侍郎终于被一顶软轿抬来。
穆明珠低头整理着裙裾,正等着思政殿的宫人推开殿门,忽然听得脚步声匆匆,有人阔步从她身边走过。
她应声抬头,却被轻轻撞了一下,而后垂在裙间的手,被人快速塞了什么东西。
穆明珠不动声色,如常抬头,却见黑衣的少年不知何时从白玉阶下第一个快步上来,与她一触及分、目不斜视走开来,然而通红的耳尖仍是出卖了他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的内心。
穆明珠见他如此隐秘紧张,方才在大殿上舌战群儒都不曾眨一下眼睛,此时却不禁也有些紧张了,摸索着了他塞过来的那样东西,感觉像是纸团里藏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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