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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抵在鼻梁上,闭目等着喷嚏带来的酸胀感过去,肩头忽然一暖。
“殿下如今身体贵重,还有一场硬仗在眼前,可不能病倒。”邓玦含笑道,声音就在她身边。
穆明珠睁开眼睛,就见那墨绿色的单衣披在她肩头,而邓玦只着中衣走回原处坐下。
她知道他乃习武之人,寒冬腊月也是一袭单衣,便没有推辞,只拢紧了那衣衫,慢慢道:“虽说先下手为强。可咱们一旦自己人动起手来,却是给了外敌可趁之机。”
大周内部有一种奇怪的风向,人人都知道梁国磨刀霍霍、迟早要南下,可是人人都觉得不会是今年、不会是明年也不会是大后年。
已经看到了不可避免的杀戮争夺,却醉生梦死般保持着乐观。
她不同,她前世亲眼看到梁国兵马南下。
邓玦不同,他曾投向梁国皇帝,至今在梁国皇帝看来亦是趁手的工具、忠诚的臣子。他清楚梁国对大周的图谋,危机已迫在眉睫。
所以在与梁国有关的事情上,邓玦是大周内部鲜少能与穆明珠思路一致的人。
但是现在两人出现了小小的分歧。
邓玦要“先下手为强”,乃是将领的思维,先下手阴死竞争者,然后兵马跟上,铲除其余党。风险极大,但对于名将而言,总是可以搏一搏的,不过是成王败寇。
穆明珠要考虑的却更多更广,阴死一个竞争者容易,怎么一网打尽全部竞争者?兵马跟上容易,后勤粮草从何处来?在大周内部打个稀巴烂,暂时称帝继位容易,怎么维系?怎么正名?怎么以一个破碎的大周,去应对虎视眈眈的强敌?
邓玦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殿下是决意回建业的。”
皇帝的诏令虽然清楚明白要她归去,但她总可以拖延,可以装病、可以平乱、可以上奏折陈情。
但是穆明珠清楚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争取到母皇的支持、乃至于朝中关键人物的支持。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一试。
不到山穷水尽,她并不愿兴兵戈。
穆明珠抬眸看他一眼,道:“你似乎并不赞同?”
邓玦凝视她一瞬,叹道:“臣只是敬服于殿下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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