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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明珠正在盘算英王牵出来的这一系列事情,闻言略有些诧异地看了虞岱一眼。她从不曾主动提起当初援救的事情,一来是因为清楚母皇派虞岱跟随的用意;二来是虞岱性傲,若挟恩图报,反而适得其反。此时听虞岱主动提起来,她不知对方用意,只淡淡一笑,道:“虞先生言重了。本殿当初不过是磨不过萧渊歪缠,若没有萧渊坚持,本殿也不会知晓此事;而若没有宋先生用心,也就没有萧渊触动后四处托人营救之事——宋先生肯用心,也是您二位恩义深重的缘故。一切只因先生值得。”
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自己曾出过的力,虞岱便愈发动容。
他一身灰扑扑的布衣,佝偻着背,拖着残腿坐在这华贵炫彩的花厅中,显得那样怪异,早于岁月老去的容颜,与对面青春正好的少女更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这位四公主的言行举止,无不让他感觉外在的一切都已不重要。这是一个能透过外在,看到他内里的人。而且她从不以自己在俗世中所有的一切自矜,哪怕她完全可以因之跋扈骄横——她有尊贵的身份、无双的才智、美丽的容颜、正好的青春……一个拥有全部拥有这些的人,几乎不可能同时是一个通达谦和、拥有真正智慧的人。
上一个虞岱知道的这样的人,还是和尚们口中所说的佛祖,但那也需要经过多年的游历苦修。
眼前这位年少的四公主,又是在何方游历,于何处苦修而来呢?
虞岱苍声又道:“不知殿下为何事烦忧?在下不才,愿为殿下排解。”
穆明珠一笑道:“本殿心中烦难之事,何止一件?”她并没有很相信虞岱的诚意,因为她很清楚虞岱与母皇之间的君臣情谊,同时她不确定对于此时的虞岱来说,自己跟母皇究竟谁能给出的利益最大。她反应很快,也没有给虞岱觉得被搪塞的时间,又笑道:“虞先生既然开了口,本殿可不能轻轻放过了。待本殿细细想过,寻一件最烦难的事情,来求先生。”她挑选过后的事情,自然有她的分寸。
虞岱不知是没有怀疑,还是没有戳穿,轻轻颔首,低声道:“在下静候殿下吩咐。”他捡起搁在一旁的拐杖,知道今夜公主殿下不再需要他,便艰难撑起来,不要仆从搀扶,在拐杖点地的声音中,“咄咄咄”地去了。
虞岱才离开,齐云便换好了干净衣裳回来,而薛昭赶到、给柳原真施针之后也一同上得花厅来。
薛昭先道:“柳郎君是惊惧之下,一时迷了心窍,施针之后便醒过神来了。另外还有些风寒,腿上的伤未动筋骨,今夜先吃一盏药看看,若是不起高热便无妨。”
穆明珠缓缓点头,正待要薛昭退下,却听齐云在她身边低声开了口。
她坐在上首主位,齐云原本是站在她身边的,此时因为要对她说话,又不想给旁人听去,因此弯了腰下来,凑在她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悄声问道:“殿下,要薛医官给您请个平安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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