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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忘了自己如今“名声在外”。

穆明珠忍俊不禁,声音清脆道:“郎君想到哪里去了?本殿是真有难处,要请郎君相助。”便直言道:“本殿知扬州都督乃是郎君族叔,想请你同孟都督

美言几句,要他在扬州城内护本殿周全罢了。”

“哦。”孟非白一愣。

他方才以为穆明珠要论风月之事时,从容镇定,回绝时语气温和,尚且有余力顾及穆明珠的脸面。此时得知是他自己会错了意,孟非白却是难以维持平静的神色了,面上透出一点想要掩饰的难为情来。

他垂着眼睛,一时不好再看穆明珠,口中讷讷道:“原来如此。”持佛珠的手悬于茶盏上空,失了进退。

穆明珠宽慰他道:“原也怪不得郎君。本殿名声在外,郎君貌美年少,在外行走,多谨慎些也是常理。”

她说来诙谐,解了对方难堪。

孟非白无奈一笑,道:“殿下真乃……”他大约一时寻不到恰当的形容词,最后只吐出“妙人”二字来。

“郎君怎么说?”穆明珠盯着他。

此时山风轻轻,掀动穆明珠的袖口,使之如振翅欲飞的金蝴蝶,要往那尚且滚烫的红泥小茶壶上扑去。

孟非白仍是垂着眸子,不动声色把那茶壶挪远了些,口中道:“此事殿下何必求于在下?孟都督虽是在下族叔,却是朝廷的都督。殿下在扬州城中,拱卫殿下安危便是孟都督的职责,又何须在下说什么?”

穆明珠笑道:“凤阁侍郎陈伦当初大约也是这般想的。”

然而现下陈伦已死,连凶手都未能查明。

孟非白默了一默,语带深意道:“殿下不往暗处行,自然不惧魑魅魍魉之徒。”

如果当初陈伦只是来扬州城查水灾溃堤之事,查刺史李庆失职之罪,那么多半可以安然无恙走出扬州城。毕竟一处堤坝,就算修筑之时有贪腐,也不过万金。而自世宗时刑罚宽松之后,对于官员的惩处就越来越轻;世家的声量越大,便越讲究“刑不上大夫”。此时若有官员受贿渎职,轻一些便是让这些官员面壁罚站,重一些便是叫他们回家喝粥。只要不曾出动黑刀卫,现在的官员想入狱都不太容易。因陈伦之死,原扬州刺史李庆倒是入了狱,但至今还未受任何审讯,只是在狱中喝粥而已——说不得他喝的粥,比城外灾民所吃还要好上许

多。

孟非白一代巨贾,商队往来之处,若想畅通无阻,自然都拿银钱打点好了关系,也有他的渠道与消息网。他既然在扬州城大明寺中已有一月有余,对于陈伦之事定然也有所耳闻。他现下对穆明珠的提醒,不过是印证了穆明珠早已有的猜想。

陈伦之死,并不是死于明面上所查之案,而是在扬州城内查案之时,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才惹祸上身、落得沉船江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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