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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蕙从不知晓祖上还有此等秘辛,听到这里不禁“哇喔”一句:“这么刺激!”
温同知铺开一本空白书册,准备开始誊写。
“还有人传言,说他长生是假,为把控李家是真。其实根本早就死了,不过让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子孙每日坐在家主之位上发号施令,佯作一副天命所归的模样。”
她将书册卷成个筒捏在掌心,自觉有趣:“那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你自个儿翻族史查去——李家的列传上写他因受族中排斥,被逼离开了京城……不过写着是离开,实际人死了也说不准。”
温同知不以为意地落笔。
“唉,都是戏传。现在这许多年过去,也无从考究了。”
虽然家中多事端,他到底还是不信鬼神之流。
“怎么会是戏传呢,我认为很是有理有据呀。”温蕙仰着头畅想道,“您看后娘不就是妖精吗?既然妖魔真实存在,李清晓还留有传记,可见不是信口开河。”
温同知先是着急忙慌地冲她使眼色,“嘘——!”
他环顾四下,担心叫下人听去,杀鸡抹脖子似的瞪她,“叫你莫在家里提这事儿!”
后者不大乐意地瘪瘪嘴。
待训斥完了,他才接着誊抄旧书,语气平平地轻哼,“就算她是真的。咱家出一个妖怪媳妇不够,还能出一个妖怪祖宗?天底下的怪事都叫你撞上了,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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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远在西北的白於山。
今晨天色苍茫,是个白晃晃的阴天,日头在云中时隐时现。
偌大的密林里幽暗深邃,稀疏的光透过参天蔽日的枝叶艰难地落在地上。春季万物生长,两场细雨让荒草葱郁得蔚为壮观,一夜间拔高了好几寸,近乎能盖过人的小腿。
静谧的山林内,一道过分清晰的脚步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窸窸窣窣,渐次而来。
黑色的长靴将碍事的灌木踩在足下,手臂随之拨开眼前的树枝,当那人穿过杂草丛踏入平地时,周身已让沿途的晨露打得半湿。
他不由地抖抖衣袖,拂去沾上的草叶与尘泥。
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自己,余光稍稍旁落,便毫无悬念地发现了边上那棵粗壮蓬勃的乔木,也发现了它从中劈开的裂口。
时隔半年之久,原来白森森的树皮爬满了青苔,底下的浮木在雨后生出圆润重叠的菌菇。
青年视线自下而上,抬头高仰着这棵令人心生敬畏的巨树,眼神悠远而温润,唇边却蕴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这么多年没来,想不到你竟落得这步田地了。”
他长着一张清俊儒雅的脸,皮肤白得仿若透明,仅双唇还有血色,衬得整个人异乎寻常的苍白消瘦,以至于轻薄的纱衣松松披在身上,竟穿出一股仙风道骨的姿态来。
那双眼合着萧索散淡,乍然望进去时,隐约能看到一片空山冷月的寂寞。
青年只静静伫立片刻,很快就挪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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