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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当地传教士吸纳了很多地痞无赖作为教民,这些恶棍仗着有传教士撑腰,在当地胡作非为,惹来民怨沸腾。
他同样也知道,洋人在华夏犯下种种血债,天下苦洋久矣。
但是,在这件事中,误信谣言的百姓却是加害方,而修女们是出于善意抚养孤儿,却不得善终。唯一称得上有过错的,就是开枪袭击官员的法国领事,然而这个领事也已经被杀死了。
乐景知道,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即将上演了。
这个案件,在乐景的世界从未出现过,所以乐景也无从得知事情最后会如何收尾。他就此做出了无数推测,就连最乐观的推测结果都……很不乐观。
和乐景忧心忡忡相反,津市百姓兴高采烈得宛如过年,他们热烈庆祝着来自不易的胜利,他们捍卫了公理,替惨死孩子伸张了正义,把洋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让洋人明白华夏人不是好欺负的。
每一个人都那么兴奋,衬得乐景的忧心忡忡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顾图南和季鹤卿都放下了心,都认为这件事扬了华夏国威,若洋人要战,那就战,他们华夏也不是好欺负的!
然后,6月24日,以法国为首的七国调集军舰至华夏津市内海进行威胁,七国公使联合向总理衙门抗议。
朝野之间,一片哗然,请战之声不绝于耳。不少大臣上书圣上,认为可以适当赔偿洋人损失,但是绝不可以以命抵命,恐伤天下民心。
还有很多强硬派人士认为“正宜养其锋锐,修我戈矛,隐示以凛然不可犯之形,徐去其逼。”②
在举国的反洋请战声中,清政府商议决定处死为首杀人的16人,缓刑4人,充军流放25人,并将知府、知县革职充军发配边疆,赔偿洋人损失49万两白银,并由清国派遣使者出使法国亲自道歉。
消息传出后,举国“国贼”之声不绝于耳,时人或痛哭,或怒骂,或鄙夷,或心灰意冷。
季鹤卿知道这件事后先是大哭,复又大笑,哭声嘲弄,笑声凄凉。而顾图南抬头呆呆的仰望天空,神情茫然失措。
乐景也是一派默然,胸中徘徊着山呼海啸的愤懑却无人可说。
他该责怪老百姓愚昧听信谣言吗?可是老百姓的愚昧又是谁造成的呢?是谁一直在开展愚民教育呢?
他该责怪清政府软弱无能吗?可是清政府委曲求全保护的又是谁的利益呢?他们不过是爱新觉罗们的代言人,维护的是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
他该责怪洋人蛮横无理吗?可是在这个事件中,又全是洋人的错吗?而且高中政治告诉我们,国家利益是一个国家制定和确立对外目标的基本依据,是国家对外活动的出发点的归宿,是决定国际关系的主要因素。从比自己弱的国家那里剥削更多的生存资源,不仅符合达尔文的进化论,也符合国家利益。
牵扯到这件事的每个人都没错,每个人都有错。
乐景凝望着两个痛苦迷茫的少年,轻轻说道:“百姓愚昧,就由我们来教化百姓。政府软弱,就由我们来组建新政府,洋人蛮横,就由我们把他们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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