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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自己。

父子各自撑伞,各自捧一束热烈恣意的剑兰,沉默不语地站立,都是孤高不可摧折的疏冷模样。

雨水在大理石台上噼里啪啦溅着响。

“你做事,向来令人生厌而不自知。”

程靖远后到,一年都见不了几面的父子在这种地方不期而遇,他穿严整的西装三件套,像个品味极好的绅士,先将花放下,直起身说:“等你到了我的位置上来,你会明白,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程濯冷笑:“我一直好奇,这几年你怎么好意思抱着她喜欢的花来看她,原来是这四个字让你问心无愧。”

“我后悔了。”程濯轻轻地说。

程靖远唇角抿着克制的弧,面具戴久了就会刻在脸上,仿佛凡俗的情绪,都不会再影响到他。

“我后悔高三那年一气之下弄没了赵姝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或许你会娶她,或许这个时候,你就不会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们一家人,夫妻和睦,子承父业。”

程濯笑容讽刺冰冷:“多好。”

程靖远深沉的眸色转去看他,厚重声音里不乏警告,“程濯!”

他凝看着墓碑,忽然冒起的火气像是要将那张面具崩碎,“这是你妈墓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程濯目光无所谓地迎上去,那股子毫不在意的冷淡将程靖远的愠怒衬得有几分莫名。

“别说是她的墓前,就算她现在活着站在这里,听到这些话又怎样?她早就不在意了,你如今愧疚在意,不觉得多此一举?”

说完,程濯弯下腰,把手里的花放在潮湿的台子上,没任何情绪地转身,撑一把黑伞,消失在雨雾朦胧的半山。

第46章 分手章 孟听枝可真厉害

六月尾声, 很快到了程濯生日。

那些由邓锐整理好的文件送到程濯手上,他仔细看过,在生日那天的晚餐上, 静静放在孟听枝手边。

他话里没提分手, 那么温和又一针见血的话, 一定要斟酌很久, 脱口而出才会这么妥当。

可长剑上即使妆点最柔软的剑穗,刀口都是伤人的。

孟听枝听出好聚好散的意思。

愣怔片刻, 垂了睫,倒也不那么意外,她手指推开文件, 摇了摇头,声音略低说:“我不要这些,我不缺。”

像是要留住轻松的气氛,烛火晃进眼底,程濯点了一下头,抿唇淡笑着,“你不缺最好, 那你缺点儿什么?”

缺什么?

孟听枝看向他,沉沉缓出口气,开始难忍鼻酸,像要死死压住什么似的, 一下一下掐着自己的手指, 痛感太顿,好像怎么也不够。

她看着重重光影后的程濯,如薄帷后一道绮丽昏暗的剪影。

露出一个克制的温淡笑容。

“我什么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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