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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一回她进来帮阮离包扎伤口,屋子里也很黑。但当时窗边还留了条缝, 有光可以漏进来。
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沉在人心上压得卫栀喘不过气来的黑暗,和实在让人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伤口处理完后孙大夫分明已经收走了浸血的衣物和纱布, 还点了安神香助阮离恢复神智, 但空气里的铁锈腥气还久久散不开。
缠着血气一起在屋里飘荡的, 还有平日里阮离身上常有的那股药香,只是现在这药香也要比卫栀闻过的浓郁很多。
他不过弱冠之年,本该鲜衣怒马洒脱恣意的时候, 却已经习惯了混乱、挣扎、伤口和苦药,还让它们成了他如影随形的一部分。
循着记忆和感觉,卫栀探过黑暗快步走到阮离床边后小心翼翼地蹲下。
在一伸手就能触碰他的地方,卫栀揪在一起的心才稍稍松了些,可也还一直悬着。
因为阮离的呼吸很微弱,弱得让卫栀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真的彻底抓不住他还在这里的证据。
卫栀很想牵着他的手,感受他手心里熟悉的温度,像平时一样悄悄用指尖在他掌心作乱。
但她却不敢真的朝黑暗里的阮离伸出手。
因为即使看不见,根据这屋里的血腥味和门口那几处刺眼的血痕, 她也想象得到,伤重至此, 他身上可能没几块好地方了。
伤口发炎或是感染,任何一样在这个时代都能轻易要了人的命。
阮离明明近在咫尺, 卫栀却觉得他变得易碎而遥远。她甚至都不敢靠得太近, 怕自己注意不到的轻微响动会影响了还在捱这道难关的他。
虽然看不见,但卫栀知道,阮离此刻肯定眉头紧蹙, 薄唇没有什么血色,苍白的脸上那颗泪痣会格外明显。
卫栀抬手轻轻揉了揉刚刚才止住泪的眼睛,指尖从自己眼下同样位置的那颗泪痣划过。
床边没有凳子,她就着裙子安静地坐在靠近床头的脚踏上,脑袋枕着手挨在床沿后便阖上了眼眸。
他一定在努力恢复,她不能吵到他。
卫栀混乱的思绪终于随着阮离轻浅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出了会儿神,想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手心里那个小瓶子的存在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了。
北国最厉害的游医,卫栀没猜错的话,耶和安说的应该是夜晚月。
若是真的,小瓶子里的止疼药应该会对阮离现在的情况有帮助,也许还不仅能止疼。他流了那么多血,哪怕能少疼一点也是好的。
可这是要入口的东西,若是假的,若耶和安一开始便是为了等这个机会才刻意接近,卫栀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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