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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然心想,破落成这样,还能被相信因果报应的世人街坊落井下石,丁履的品行确实堪忧。

皎然三人是在正院书房找到丁履的,出乎皎然的意料,丁履比猜测的年青不少,三四十岁的模样,一身华服洗得有点白,眯缝眼,悬胆鼻,眼下肿胀,不知是哭的还是醉的,书房里早就没书了,屋梁成灰,四处黑漆漆的被烤焦了一样,丁履就颓丧地坐在门边的石阶上,手边还放着一个小酒坛子。

皎然以手掩嘴,在陶芝芝耳边说了几句话,陶芝芝立即点头往回走,皎然这才带着飞月往书房走去。

在皎然向丁履走去的时候,丁履也看到了向他走来的两位女子,起初他还以为是早就抬着嫁妆回娘家的妻子,定睛一看,才发觉不是,那个老虔婆哪有这样窈窕的身姿,这样文雅的举止。

如果是以往的丁履,定会扑上去一搂美人香的,在勾栏青丨楼里,哪个姐儿不是任他摸个够的,但正因来人举手投足过于文雅,隐隐间透露着一股睥睨人的高贵,丁履不得不怕错打玉瓶,也怕伤及老鼠。

“你们是谁啊,是不是天上的仙姑,来让爷疼来了。”丁履朝皎然招招手,声音听上去有些醉醺醺的迷蒙。

破败如斯还不忘在嘴上轻薄于人,皎然在心中冷笑,一点都不愿搭理这种话,甚至连一口唾沫都不想施舍,只扫过去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

皎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何时起,到底耳濡目染学到了凌昱待人的精髓。

“嘴巴放干净点!”倒是飞月,时刻不忘保护皎然这个主子。

丁履嘴里含糊不清地像在说什么酒言酒语。

但鬼才会信这是一个醉人呢。皎然就是做这行当的,焉能不知这酒有多醉人,此时的酒多半更像后世的酒味饮料,这一小坛,便是皓哥儿也喝不醉,且丁履这光景上街估计人人喊打,哪敢又哪有钱去打酒,这小酒坛子里,还不知是酒是水。

皎然向前走了一步,“今日来此,是诚心想请问先生,是否有意卖出这宅子。”

皎然站得笔直,说话也娇声细气,丁履一听就觉得这是一个闺秀,但寻常闺秀哪会上街跟人谈生意,只怕是某些官人商贾的女人,这种别有风骨的女子,在勾栏往往最受追捧,不易尝的一点朱唇,能压垮这样的柳腰,才最是得趣。

不过可惜啊,有没有趣都不干他的事,一来不知背后是何方大佬,丁履得罪不起,二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丁履现在确实需要银子周转,修葺这宅子是痴人说梦,如何还债才是燃眉之急。

“一万两。”丁履狮子大开口道。

呵呵,若是在初承伯爵时,或许还值这个价钱,皎然不理会丁履脸上对她的轻浮之色,径直取了地上一块烧成炭的木枝,走到丁履跟前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如今京城贵人所居,最贵的当属翘山国公府,值二十万两,这是京中四大华宅之最,另外三宅次之。南静王的王府连亘数坊,市值十万贯,也就是十万两,于太傅的宅子乃圣人所赐,值三万两,内城一座两进宅院,值五百两,三进的宅子值数千贯。”

皎然顿了顿环顾四周,接着道,“先生的祖宅初建时当得上万贯,若是完整之躯,此时售卖也在万两之上,但如今尽成墟土草灰,若是易主,还要拔土重修,与其说卖宅子,不如说是卖地皮,依我之见,堪值二千两。”

从一万两到二千两,可谓是一落千丈了。丁履当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差跳起来骂爹,“你当路边捡条狗呢,打的什么算盘,不卖了不卖了。”丁履越说越气,“出来卖的□□还敢跟爷讨价还价,我还嫌你的钱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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