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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钟姚平静默然。
她身着粗麻齐衰*,安安静静的跪在棺木前的孝幡下, 为每一位吊唁的宾客烧一把黍稷梗*, 再恭敬的伏身回礼。
直至午时, 宾客渐少,钟老爷与侧夫人在正厅待客, 灵堂只剩钟姚几人。
闫清趁着空时, 端着托盘悄声走到钟姚身旁蹲下, 轻声说:“吃点东西吧,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颗粒未进, 这怎么行?”
大雍白事的风俗,家有丧时,不围桌而食, 守丧之人饿了,便自行分坐进食。
钟姚往铜盆里撒下一把黍稷梗, 偏头看着托盘, 里面是一碗米粥, 一盘青菜还有一个夹了豆酱的馒头。
闫清解释:“丧期戒荤, 只有这些了,将就吃点。”
钟姚其实并不介意,伸手要去拿馒头。
闫清偏了下手避开,把托盘放在地上,从衣襟中摸出手帕,拉过钟姚的手仔细给她擦拭干净,然后才把馒头递给她。
钟姚接过,低头安静的吃着。
闫清见她好歹吃东西了,默默松了口气。
一声冷嗤响起,跪在对面的钟莹阴阳怪气的说:“可真是淡定,还有心情吃东西,亏的奶奶平日最疼某人了,也没见有多难过。”
刚说完,跪在她旁边的八岁幼弟轻轻扯了下她的袖子,小声说:“阿姐,我饿了,我也想吃东西……”
钟莹面上一讪,转头看了钟姚一眼,又回头对着幼弟厉声道:“吃什么吃!奶奶去世了难过都来不及,哪儿有心情吃东西!真是没心没肺!忍着!晚点再说。”
小孩儿莫名其妙被教训一番,只得噤声,又委屈的低头跪着。
钟箐在旁,见对面闫清不耐烦的看过来一眼,心中微紧,默默碰了钟莹一下,悄声叫她少说两句。
钟姚对此置若罔闻,仍低着头一口一口的慢慢啃着馒头。
闫清担忧的低头看她,头上的粗麻丧帽挡住了眉眼,看不见神色,只露出半边侧脸。平日红扑扑的脸上一片苍白,没有什么血色。
“钟姚,你……”闫清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安慰。
她这幅不哭不闹,安静平和的模样反而让他很不放心。
钟姚从丧帽下抬眼,对着他淡淡笑了笑:“我没事,奶奶说过,这是喜丧,不能哭的。”
她咬了一口馒头,又轻声说:“昨天答应过她,哭完了,以后都要笑着活下去。”
闫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在她身边跪坐下。
待到下午时,宾客又多起来,钟姚麻木的跪着,一下一下的叩拜,渐渐便有点吃不消。
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基本没有过这种长跪大半天的时候,现在感觉背脊酸麻,双腿已经没了知觉。
她暗暗抬眼往对面看了看,钟莹三人也没好多少,平日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自是比她还难耐,甚至最小的那个已经靠着钟莹,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了。
闫清这时往她身边挪了点,俏声对她说:“跪不住了就靠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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