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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步谦虚道:“不敢当。”
国师没有理会天步到底敢当不敢当,自顾自继续:“依你看,殿下如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国师叹了口气,“既然终归是舍不得郡主,那上天入地好不容易把人给找着了,难道不该立刻将她给带回去吗?可殿下倒好,只这么一路跟着,再跟个七八日,咱们就能亲自把郡主送嫁到那敏达王子手中了。”话到此处,国师突发奇想,“该不会……殿下是真这么打算的吧。想着既然他与郡主无缘,那不如让他亲手把她交托到一个可信靠的人手中,她下半辈子稳妥了,他也就心安了什么的……”
连、成二人情缘纠结难解,国师方外之人,不识情字,但他讲义气,也渴望有足够的情感知识储备,可以助他在关键时刻开解友人,因此这些时日埋头苦读了不少情天孽海的话本子。看他现在思考事情的脑回路,就知道神功已有小成。
天步正儿八经考虑了一下国师这个推论的可能性,严谨地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不至于。”她给出了一个很理性的论据,“殿下并不是这样舍己为人的神。”
这个论据太有分量,国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步沉吟了一番,又道:“郡主还在生殿下的气,这种情况下,直接将郡主带回去,实乃火上浇油,我估计,殿下可能是在等着郡主消气吧。”
国师想了想,点头:“也是。”
天步当然不知成玉并非是在赌气,也不知郡主和她家殿下那场分别了近四月之后的再次相见并不从容。非但不从容,还饱含着近乎决裂的悲苦和沉重。毕竟,在连宋寻到成玉后的第三日,她同国师才领着一个拖油瓶一样的烟澜一路找过来。她根本不知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是了,他们将烟澜也带了过来,此举着实不明智。但无意中从国师处听到连宋拆天揭地地寻找成玉的消息后,烟澜震惊之余,以死相胁,非跟来不可。国师受不住她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法,只好从之。
此时烟澜便坐在国师所牵的那头骆驼上,巴掌大的脸陷在防风的兜帽中,神色晦暗,忍不住插进国师和天步的交谈:“红玉她差点在洪水中失踪,殿下寻她,应是为了确定她平安吧。终归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殿下不忍,乃人之常情。至于国师大人所说的什么有缘无缘,舍得不舍得,”她轻轻咬了咬唇,“我看却都是没影踪的事,国师大人自己胡乱想的罢了。”
国师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反驳,他这一阵也是被烟澜折腾怕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浅浅一笑:“公主说得是。公主说是如此,那便是如此吧。”
天步侧头看了烟澜一眼。
天步的动作很微小,因此烟澜没有发现,她大概也听出了国师的敷衍,面色有些尴尬,没有再尝试说什么,唯那双水润的眼,牢牢注视着前面连三的背影。
天步偶尔会有点疑惑,明明长依是那样有趣的人,看长依永远如同雾里看花似的难以看清。但长依转世的烟澜,偏这样简单。她也不像是白纸那样纯净,或许更像是一汪活水,也算不上多么澄澈,但好的坏的,却都能让人一览无余。譬如此番她不顾一切也要跟来这里,善解人意的天步就很能领悟她的意思,不过是因她害怕连三果真对成玉动了真情,一心想要阻止连三将成玉带回平安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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