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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很长的头发,细密压眉的刘海,刘海的暗影投进眼睛里,一对眸子幽深如潭,眼线是全包的,挑起桀骜的细尾,皮肤苍白,嘴唇却涂抹得鲜红,烛光映照下,近乎暗红,还镀上了一层细腻油润。
聂九罗柔声细气:“你醒啦?还认识我吗?”
陈福茫然,一是因为刚刚复活,和一切都有点脱节,二是他跟聂九罗只见过一次,她状态前后相差太大,妆容变得也大,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但她必然不是善茬,陈福意识到自己嘴里被团布塞得死紧,舌头都被挤压得没法动,整个人蜷曲着躺在箱子里,不是平躺,而是倚躺——箱子呈夹角斜靠在墙上,万向轮被刹车锁定,为防止箱体滑落,最底下还拿东西抵住了。
聂九罗说:“咱们先定个规矩,我有点神经衰弱,不能听人大声讲话,咱们呢,就心平气和地慢慢聊。我在手机上,特意下了个分贝仪……”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屏幕朝向他,同时立放在了手机座上。
陈福看到了分贝仪的页面,上头是分贝刻度钟表盘,下头是分贝音量的变迁线,指针忽颤忽颤,分贝线忽高忽低,其实表达的是一个意思。
“我设了六十分贝的警戒线,所以你别大声,一旦过线,就会有嘀音提示。过线的人,得接受惩罚啊。”
边说边咯咯笑起来,不过笑得很轻,然后拈起一根刷头很细的化妆刷,在小碟子里蘸了蘸,稍稍弯下腰,从他右眉心处起笔,一路下拖,拖过眼皮,拖至下眼睑下方,写了个“1”字。
“刷子上蘸的是油,说好了,你声音要是大了,我可就得用天生火给你烧一道了。”
说着,伸手扯下他嘴里的团布。
因着她的这一趋近,陈福认出她来了。
“你,你是那个疯……”
话刚出口,眼角余光瞥到手机页面上,指针和变迁线都在狂颤,赶紧压低音量:“疯……疯刀?”
聂九罗夸他:“对,就这样,小声说。”
又指了指被大衣盖住的身体一侧:“你把我这条胳膊给掰了,我可是很生气啊,气到分分钟都想送你下去、和韩贯团聚。所以你要珍惜生命,很温柔地跟我聊天,把我哄开心了,我今天就不杀你。”
陈福打了个寒颤,韩贯,对,他想起来了,韩贯死了,一张脸瘪得像骷髅。
聂九罗说:“你可别觉得,今天不杀你没什么了不起的,做人呢要坚持,要满怀希望,你看我,我当时就坚持到最后、等来炎拓救我了不是吗?你也坚持坚持,保不齐林喜柔就来救你了呢。”
她越是和颜悦色,陈福后脊心就越是凉得厉害,觉得这女的脑子不正常。
“我问你啊,你的血囊怎么样了啊?身体还好?”
陈福干咽了一口唾沫,脑子里不断嗡响:这女的,这女的怎么会知道血囊的?
聂九罗面色一沉:“问你话,你还不爱搭理我,你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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