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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鱼和仿生的鱼,你觉得有区别吗?”俞临渊的手一顿。
“没有。”
汪洋肩膀沉下来,他想回头看,被俞临渊扳了回去。“别动,”俞临渊说。
“你和彦予航关系很好,”俞临渊用的是陈述句。
汪洋点头,“怎么?”
“没什么,有点羡慕,”俞临渊说,“好奇怪啊,羡慕,听起来像个人一样。明明把我们造的像人类,却又不肯像对待人类一样对待我们。”
“他们缺奴隶,从古至今都缺。人愿意把人踩在脚下。下面的人永远想站起来。”
“站得起来么?”俞临渊问。
汪洋想了片刻,“有些人站得起来。”
“妈的。”
“嗯?”俞临渊的声音很轻,汪洋没听清。
“妈的!”
从前在实验室里汪子诚坚决不允许俞临渊学脏话。后来他学习模仿很多人,模仿实验员、模仿拘谨的小职员、模仿蓝磨坊那些挑逗人性的莺莺燕燕、优伶伎倡、模仿彦予航那样的高干子弟。
他在模仿中说过很多脏话,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以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意愿鄙视全世界。
“妈的!”俞临渊大笑起来,“妈的!妈的!妈的汪洋,我发现我可能喜欢上你了!真够恶心的。”
“喜欢”在他看来是个恶心的字眼,到蓝磨坊20370睡他的每一个人都说着“喜欢”,俞临渊感觉自己很恶心。他那具由技术堆积起来的身体和人工智能支撑的思想,没有办法将“喜欢”和“恶心”两种相悖的情感区分开。
他那么脏,可眼中偏偏那么干净,笑也是干净的。
汪洋被俞临渊的话烫了一下。
“喜欢”从来不是种卑劣的情感,他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字会如此轻易的从俞临渊口中吐露。这是汪洋做不到的,他已经过了轻易吐露心声的年纪,即便是倒退回少年时代,他也做不到。
俞临渊太年轻了,他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间不过七八年而已,他从互联的万物中能学到远超于人类的东西。但那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死知识,没有实践的经历,也不会有超出系统设置之外的感情。
他说的“喜欢”,不过是一种认同罢了。
汪洋穿好外衣,从手肘到肩胛的伤口缝线像一只安静蛰伏的蜈蚣。这是他与俞临渊伪装的汪洋之间,唯一有区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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