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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殊垂眸,没有回答他,只轻声道:“走吧,我陪你回去看看,应该还能见一面。”
贺衡猛地站了起来,本来好好窝在他腿上的团团猝不及防,差点就被摔倒地上——但没人在意,连团团都罕见地没吱声,只沉默地挪到了祁殊床上。
这件事对他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事先又没有丝毫缓冲,贺衡整个人木木的,甚至都做不出什么及时的反应,好像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什么……什么叫还能见一面?怎么可能呢,我前天还给她打过电话……”
祁殊在安慰人这件事上实在没有太大的本领,闻言也只能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生死有时……抱歉。”
贺衡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疼。但又好像被什么压着,疼也是闷闷地疼,喊都喊不出来。
“我奶奶在阳城南郊,离得稍微有点远,”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解锁手机去翻通讯录,“那边还没通公交车,我每次都是坐大巴去——不行,大巴只有早晨八点和中午十二点,那就做公交,但是下了车要走很长一段路,也行,也可以我认识……”
自从开学以来,贺衡给人的印象虽然不着调,但向来很靠谱,遇事也算稳得住,祁殊还是头一回见他慌成这样,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祁殊命格极阳,是个克亲缘的命数,大约是被生下来不久就被扔到了不起眼的小山沟,一睁眼看见的是师父,也只认师父,从来没见过爹妈,更别说奶奶。
从小到大,他对“亲情”这种东西理解得就不算到位,也从来没体会过这种即将失去至亲却无能为力的感受,哪怕是看着贺衡慌乱痛苦成这样,传到心里也好像隔着一层,没法体会得太真切——但并不妨碍他能真实地感觉到贺衡无措和恐惧。
我应该帮帮他,祁殊在心里想着,不光是因为做了一个月的室友和同桌。
因为他真的很难过。
这里离着南郊很远,就算打车过去也需要不短的时间,祁殊捻了捻手里的符纸,从中间挑出一张能通鬼道的通行令来:“先把心定一定,别这么慌,生人行鬼道本来就冒险,你心神不定要出事的。”
贺衡闭着眼点了点头。
过了心神最激烈的那一下,他反倒能冷静下来听得进去祁殊的话,只是整个人还有些迟钝似的,过了两秒才能反应过来:“什么鬼道,怎么走?——我没事了,可以的。”
祁殊还是不太放心,摸了张清心符出来,叠成小三角塞进他手里——手心里潮乎乎的全是汗,薄薄的符纸一贴上去就被浸湿了,不知道上面的朱砂会不会被晕开。
“不要紧,晕开也没事,”
祁殊放轻了声音,试着安慰他,“也不一定就出事了,或许只是虚惊一场呢,你先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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