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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你且再听听我说的。”卫常恩轻吸一口气,“前头问你十五年前的旧事,你看着挺是愧疚。我原以为是你对虞慕东的遭遇有所愧疚,后来才明白,你是对虞张氏愧疚。”

卫常恩看了郭氏一眼:“郭氏提过,她婆母极是喜爱塘河的风景。想必那坟地的位置也是你选的吧?”

虞树贵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一瞬的恍惚,恍惚过后又惨然起来,闻言也没有回上一句。

卫常恩又道:“你知道虞慕东确实对罗氏做了不轨之事。所以你没有出声替他辩解。没成想他一走了之,倒累得虞张氏劳累早逝。所以你愧疚。多年来,也一直接济郭氏同她的一双子女。这是你的杀人动机之二。”

虞树贵别开了脸,呼吸微促。

“可这两点并不足以让你真的下手。”卫常恩细细说着,没注意丁牧野一直静静看着她,“虞慕东回来时,你看着确实极为高兴。”

“那么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忽然动了杀心,临时起意将他杀害?”

“草民……没有杀人。”他语气晦涩,仍想狡辩。

“在我们还未走到案发地时,你远远地,便认定那是你三哥。当时我们便有些起疑。”卫常恩摇头,“可你见着尸首时的惊恐并不像是装的,以至于暂时打消了我们的疑虑。直到……”

她双眸晶亮,柳眉微拧:“直到我们怀疑,埋尸体的与杀人的并非同一人。我才明白,当时你的惊恐并不是因为虞慕东被杀,而是人明明是你杀的,尸首却摆成了那副同罗氏死时颇为相像的姿势。你害怕的是,摆尸体的人看见了你杀人。”

虞树贵心跳得厉害,想起了虞慕东的脑袋埋在土坑里的姿势,胸腔剧烈起伏,呼吸也不受控地快了起来。

“这些只是……师爷你的推断……”他好似从水里捞出来般,浑身冷汗涔涔。

卫常恩道:“你说你在菜地做活,可我们见着你时,你身上干干净净,并未有劳作的痕迹。后来同郭氏聊了几句才知,午饭前你同郭氏打过照面,那会你穿着一身赭色衣裳。可午后你带我们去郭氏家中时,却已换了一身。”

“农家人,劳作一日才舍得换衣裳。你又为何午饭后便换了呢?甚至于劳作前换了一身?”

虞树贵不敢回话。

卫常恩也没指望他回话,只接着道:“仵作初检虞慕东尸首时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复检时又细细勘验才发现了指甲缝里头有几根赭色线头。想必他在挣扎时,抓破了你的衣裳吧?你若不承认,眼下便叫衙差往你家中搜寻一番,便是你烧了扔了,还有瞧见你杀人的人证。”

堂下虞树贵一下便伛偻了身子,两手趴在地上,垂着脑袋吐出一口气,声音諳哑,略带愤恨:“杀他,还是迟了点……他该死。他早该死了。”

卫常恩心下一松。方才说是有人证,也不过是诈他。那人她还不太确定,若虞树贵一心否决,这案子还有的拖。

虞树贵像是没了力气,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潮湿起来:“我也该死。是我一次又一次逃避,才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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