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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元年,朝政不稳,淮南道节度使便在扬州反了。

扬州乃四会五达之庄,北可沿运河进逼东都洛阳,南可攻取江南道等地,与北方抗衡[注1]。

若不尽快平定淮南道之乱,世局必将动荡。

于是他御驾亲征。

可没有想到,这竟是调虎离山之计。

同年,皇叔隧王散播谣言,道他并非是先帝遗落在外的皇子,便打起匡正皇室的旗号,联合剑南道的诸多官员将领起兵,剑指长安。

三年的时间,他南征北战、戎马倥偬,收复了淮南道,又将隧王逼回成都府。

眼见最后一战结束,便能换得天下太平。

谁料,与剑南相邻的南疆国却横插了一手。

南疆的援军来的措不及防,领军的将领,正是褚渝。

褚渝的箭法百步穿杨,最是精湛,也是在那时,他被褚渝重伤,心口中了一箭。

那一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重伤以后,他昏迷了许久,再醒来,竟忘却了前尘。

然,天下的局势已不容他耽搁。

云隐山人裴简,三言两语道尽了他的身份和过往——

他是先帝的第三子,姓李,名治衡。幼时因母妃落难,不得不离开皇宫,养在姑姑嘉裕长公主的膝下,以镇北侯陆时琛的身份示人。

失去了记忆,但他执锐披坚、排兵布阵的能力却还在。

勉强养好伤,便又上阵,与隧王、与南疆,背水一战。

他赢了。

可却也因为胸口中箭,伤及了心脉。

再之后,他又为了大燕的苍生,开疆拓土、宵衣旰食,不曾有片刻的罅隙去静养,时日渐长,便落下了心疾,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直至延庆六年冬,他到了强弩之末,溘然薨逝。

再醒来,便是永和十八年,二月十四,岷州的战场。

他回到了八年前。

褚宁逝世的前一年。

可八年前的种种,却好像,在一点点地击垮,他过往的认知。

苏季卿的话,尚可当做调侃的玩笑。

顾北的话,亦可认为他是不知隐情。

可云隐山人裴简,是他的师长,又有什么理由,在他濒死之前,还要说些谎话骗他呢?

陆时琛缓缓停住了脚步。

还有那些自他重生后,便频频出现的梦境。

陆时琛抬眼远望。

鹅颈栏杆之外,是池荷香绾、远岫环屏[注2]。

他默不作声地提了下嘴角。

不知是低嗤,还是在自嘲。

好像,他不得不承认——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和褚宁,有着斩不断的羁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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