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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返京遇伏,怕是凶多吉少咯!”
“可不是嘛,随行的八百精兵都被杀完了,他还能逃?”
“这镇北侯功高盖主,一回京就被伏击,说不定啊……是上头的意思呢!”
……
褚宁凝着密密麻麻的经文,竟是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这一个月来,关于镇北侯的言论只多不少。
她以为躲到城郊的寺庙,就能躲开关于他的一切。
可没有想到,佛门净地亦是在人间,免不了俗。
今晨到灵感寺时,她又听到了香客们议论此事。
上个月初,漠北传回捷报。
镇北侯率骑兵五万,直捣北狄王庭,使北狄远遁,再不敢来犯。
动荡六年的陇右道与河西走廊终得以安定,休养生息。
少年成名的小侯爷又立战功,只待返京后再受封赏。
然,不到半月,再传回的竟是噩耗。
有贼子于返京途中设伏,随镇北侯同归的八百精兵在岷州遭到暗算,死战之后,竟无一人生还。
而镇北侯亦下落不明、生死难测。
无论他是生还是死,褚宁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瑞兽香炉吐出青烟缕缕,香气馥郁,萦绕在鼻间。
褚宁被醺得有些恍惚,迷迷糊糊间想起了两年前。
彼时,她尚是成都府的商户之女,待字闺中,身份虽不显,却也锦衣玉食、清闲自在。
世人皆贱商贾,按理说,她这样的身份是攀不上镇北侯的。
镇北侯出身名门,父亲是望族之后,母亲是先帝亲封的嘉裕公主。
他亦是天纵奇才——
十五岁明经科考试中选,入名将麾下,随军出战;
十八岁指挥两次河西之战,从北狄手中夺回陇右道及河西走廊,封镇北侯,是建朝以来,封侯最少年者。
是以世人都愿称他一句小侯爷。
此后更是屡立战功,驱逐北狄,开疆拓土,福泽百年。
今年不过二十有三,言其荡荡之勋、赫赫之功,却已非当世武将所能望其项背也。
所以褚宁怎样都想不明白。
——此般人物,何必为了她这小小商户之女,通计熟筹,甚至不惜用权势威压,拆了她原本的姻缘,使走投无路的褚家不得不应了他的提亲。
他提亲那日,正值七月盛夏。
蜀地炎热难挡,摇着纨扇送风也无济于事。
要是成都府能下大雪就好了。
她咸鱼干儿似的趴在凉亭栏杆上,怏怏低喃道。
成都府可鲜少能看到雪呢,就算见到了,那也只有碎屑似的几片。
提不起神,她便也没注意到凉亭之外,年轻的男人负手伫立,静静地凝着她。
“不如到长安如何?”冷玉坠银盘的一把嗓音,随夏风送到耳畔。
褚宁循声转首,看到了几步开外,站在台阶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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