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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张导说,“但是少了一点崩溃。”
我问:“崩溃?”
“无声的崩溃,要放任自己绝望,这部分的确很难演。”张导讲戏时分外认真,很有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气势,“你演戏很有代入感,但是这种濒临崩溃的感觉却总是差一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头:“张导看出什么了吗?”
张导:“因为你始终在克制自己,所以始终清醒。何枝,你可以试着融入这个角色,或者试着将过去人生中最难过的一刻无限放大,呈现在镜头前。”
“克制么?”
“其实我不赞同完全的沉浸式演戏,那样演员容易走不出来,技巧和感情相辅相成才是最好的表演方式。但是这一幕戏很重要,普通人的崩溃是原始的、不加雕琢的,我希望你能完全放开自己。”
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了张导的意思。
——要彻底抛却冷静。
我调整了一会儿心态,对张导说:“我准备好了。”
“很好。”张导戴上墨镜,拿起场记板,“准备!第一镜第二次,A!”
我第一次尝试放任自己的情绪。
无论是戏里,还是戏外。
一个人崩溃,多是得不到任何正面回馈的时候,我看着桌子上吃得干干净净的外卖盒,将眼前的人生和现实混淆。努力不一定有用,喜欢的人不一定能在一起,向往的工作不一定赶紧。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过。
大部分人都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我想起张导的话:将过去人生中最难过的一刻无限放大。
最难过的一刻吗?
我回顾过去的二十多年。
那段时光有很多难过的时候,但似乎也都不值一提,因为习惯了反而都能平淡过去。但如果改成过去最迷茫的时候,倒是能很轻易地得到答案。
——那就是我意识到自己喜欢蔚先生的时候。
再没有比那更遗憾的事了。
我放纵自己的情绪不断累积,当铺天盖地的难过席卷而来时,没有任何抵抗,怔怔流泪演完了这场无声的戏。
“卡——”
张导的打板声再度响起。
“很好,过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张导招呼工作人员:“上午的戏份到底为止,你们都下班,让何枝脱离一下情绪。”
周围的人如潮水般退去,一转眼,片场内就只剩下我、张导和蔚先生三人。
早在“卡——”声响起之后,蔚先生便走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张导说:“正好,蔚总在这儿,可以好好帮何枝抽离一下情绪,别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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