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2 / 2)
怕产妇受寒着凉,严璋主动将外袍脱下来给她盖在身上,不大的一间屋子因空气不甚畅通,弥漫着一股微酸微腥的气味。他不喜欢这种味道,混合着汗水、鲜血、煎药与婴儿排泄物的臭味,教人心神难安。
折腾了一晚上,严君的脸色不比她红润几分,两只眼睛向内抠搂着,实打实的一夜没睡:“在这里,刚洗过澡了。”
小婴儿遍体通红,浑身的皮肤亦皱皱巴巴,哪怕昧着良心他也说不出‘很可爱’之类的话,只能勉强给出一句‘看着很健康’的评语。倒是稳婆抱去擦洗时喜滋滋的,说小千金足有六斤重,眉毛眼睛长得都很好。
他想她还没睁眼呢,怎么看得出眉毛眼睛都好的?不过李九样貌出挑,那姓白的又长成那样,他们俩的女儿怎么也不至于丑就是了。
隔着襁褓教她看了一眼,虽然他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看的,小婴儿不会走路,还能自己个儿跑出这间屋子不成?大的昏昏沉沉重又眯了过去,小的哭了半夜,这会子哭累了,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蜷在他手上软软叫了一声。严璋心里一突,莫名想到如果他和她也有个女儿,会生成什么样子?会比这个小团子更好看一点吗?
呸呸呸!他满脑子胡思乱想什么?!他怎么可能和李持盈——
哪怕难以启齿,哪怕早成过去,严君确实曾动过一次这个念头。中表不婚的律令早在显圣皇帝时期就被废除,那位爷是出了名的不爱虚名爱实绩,为了推动改革,别说承认表亲婚姻,无数成家、未成家的适龄女子都被拉出来劳作纺织,‘男女大防’、‘七岁不可同席’之类的圣人言只当是狗屁,到如今表兄妹结亲已是最寻常的一件事。
他自问生得不差,比白休怨也不逊色多少,甚至论起知根知底,他还要更甚一筹……
到底为什么不肯成亲?孩子都生了,总不好就这样混一辈子?严君听着李九均匀的呼吸声,心里隐隐有点挫败,还有点懊恼和烦闷,仿佛明知自己不懂得她,只是昨夜依偎得太近,让他无端生出了懂得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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