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作作(1 / 2)
“……”
“……”
没人这样教过他,李持盈没有,白休怨更没有,不知他从哪里学了来——许是看病时大夫随口逗了他两句。小儿开始学舌差不多就是他现在这个年纪,亲生爹娘都不在身边,李持盈最多教他喊姨姨、阿姨,倒从未试图令他呼唤父母,南方人称母亲为‘妈妈’,父亲为‘爸爸’,而那个给他看诊的医生恰好出身湖南。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立刻错开眼神,本来没什么,她满脸写着‘不是我’,连他也不自在起来,调好牛乳便出门买冰。
入夏后白天变长,街上的行人却不见增多,城中大户人家、官绅家眷能走的早走了,或北上投靠亲友,或西去躲避战乱,这里地处卫河与繁水的交界处,除了火车站,水匪们还霸占着数个码头,时不时进城一番劫掠,听说连本府通判的小舅子都给他们杀了,各部衙门自然形同虚设。到下午热气上来,街面上拢共剩了几个小吃摊、叁五间杂货铺,花子懒汉们百无聊赖,不时有光着脚的小孩儿一行叫卖报纸一行跑过长街。
特殊时期,当然是买不到当日的新鲜报纸的,最好也是四五日前,他买了冰,又去成药铺补了些药丸药粉,一回头,但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少年立在街口大放厥词:“……我看凤孙能赢!他既然敢出来,心里肯定有盘算,这仗叁五年内必能了结的!”
年轻伙计们打着算盘嘲笑他:“他是会刮风还是会下雨啊?瞧把你能的,若是真龙天子,当初怎么没坐上龙椅呢?”
老百姓别的不知道,藩王之富总有所耳闻,他们平素无权,却有世代积攒的家底,故能招兵买马,一朝撕破了脸,与朝廷分庭抗礼。凤孙的身份再高,毕竟不能当饭吃,一个爵位都没有、寸功未建的黄毛小儿,拿什么服众啊?后半句话不好当着人说出口,那小凤孙打小养在京城,十几年来从未出过京,忽喇巴冒出这么个人来,是不是本尊且不好说。
白君听闻凤孙两个字,眉心一突,快步走过去买了份报纸,仍是《关中日报》,扉页上特大加粗印着标题,说朱持晖近日在襄阳城中现了身……薄薄一页纸张顿时变得有些烫手,先不管他死没死,就是侥幸逃出生天,为什么会去襄阳?一如李持盈所料,眼下各路藩王正积极巩固地盘,别的不说,火器厂、造船厂与铁矿、盐矿必须尽可能多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个别封地相邻的只怕已经交了火,这当口冒出来,不是成了现成的靶子么?
他花了不到一秒作出定论,想是假的。
但李九不会在乎,明知是假的她也一定会去一探虚实。
手指摸索到方才药铺老板找回的几个铜钱,白君认真思忖,要杀吗?眼前的报童约莫十二叁岁,脸上一片懵懂,因为做成了一单生意,眉梢眼角还有些得色;铺中几个懒洋洋的伙计最年长者也不过二十上下,个头不高,体格也属寻常,从步伐判断这几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快的话只需一霎那的功夫,他记得这后头有条小巷,人一闪进去便可以消失不见——
“小哥打哪里来?吃过饭了不曾?厨下还有些中午剩的面条,不嫌弃的话何不进来吃一碗?看你面善,算你便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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