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众口(2 / 2)
她才注意到她额前颈后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虽然心内疑惑,一时间也没多想:“想是这窗子虚掩着,只留了一道小缝儿,里头太气闷了些。依奴婢说姑娘还是换身衣服再起来,外头风硬,吹着了可不是玩儿的。”
傍晚时分北风吁吁刮起来,一直到入夜小雨夹杂着细雪方才淅淅沥沥落了人满头,怡王婚礼的余韵还没过去,满街满地仍是红通通的鞭炮皮、灯笼纸,京中又要开始筹备荣王离京的诸多事宜了。今年大学堂开学晚,一放学就听说叁爷来了,李持盈料到他会发难,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不知他那奶姆在他跟前下了什么话,婚礼过后第四日,李持寿急吼吼地欲问她买下松枝这个人。
大明实行奴婢与雇工并存的劳动制度,大户人家要脸,即便是卖身的奴仆也不会过分苛待,因此她的心态一直调整在‘老板与员工’这档,冷不丁听到‘转手’、‘市价’这样的词,眼皮倏地一跳,本就乱麻一团的心里涌上一股不适感,仿佛大冬天穿单衣,从头冰冻到尾。
“叁弟这是什么意思?”
他人小小的,约莫到她的肩膀:“姐姐的丫头实在很好,我身边竟没有那样好的,因此想请大姐姐割爱,多少钱都可以,大姐姐只管开个价吧。”
松枝本就是公主府的仆婢,当年封乡君时她不过随口夸赞了一句,称她们服侍得好,公主便直接派人取了卖身契来,又当着她的面使人去衙门过档文书,全程没收她一个大子儿。此事哪怕寿哥儿不知道,他那个奶娘也必是知情的。
“这话怎么说?”她不接茬,“好端端的怎么看上我的丫头了?”
李持寿的神态像足了华仙,他不像朱持晖,举手投足间尽是不容拒绝的傲慢和威压,单看脸他其实是个很乖的小少年,只是眼里没有多少温度,面对不喜欢、不熟悉的人时笑容一望即知是勉强:“大姐姐只说肯不肯就是。”
她笑了笑:“难得你跟我开口,偏偏这个人我着实离她不得。”
小哥儿不说话了,半晌:“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还能笼络二哥几年?何不高价卖给了我,我让娘另挑好的给你。”
她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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