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场之子(1 / 2)
长得像别人这种事,本人往往是最后知后觉的。她们这种专门伺候枕席的丫头不比高门大户的家生子儿,从小什么没见识过?固然有些府里爱干净,挑人时只要处子,可不必开苞就教人欲仙欲死的法子多的是,真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主子反而不高兴,故身上清白是一则,心里明白又是另一则。
朱二爷亲近李乡君公主府里人尽皆知,大家都说姐弟俩年岁相近,脾气相投,一块儿长了七八年,比人家大家族里同母的姊妹更亲热也是有的。翠眉心里一颤,方才朱持晖打发她出来时明显是起了反应,这要是因为李乡君……
“怎么,说你两句还真臊上了?”
“……放你娘的屁。”她回过神,起身自去梳洗。
入夏后天气很快热起来,一如李持盈所料,严璋的各种黑料被一点点挖了出来,赤裸裸地曝光在世人眼前。其中最为人非议的是他以笔名独自吟在《江南时政》上发表的几篇文章,严璋这个人文采并不出众,胜在文笔犀利,尤其又是匿名,什么夺人眼球说什么,往日读者们夸他年少轻狂、风流才子,今日大家只觉得他口无遮拦,德不配位。
“法国内政也敢置喙,”刚从天津下船就听说了近日风传的大八卦,少年登上火车后将手中满镶钻石的蛇头手杖递给随从,面带微笑地展开一份刚刚买来、还散着油墨清香的《言者异》,“真是不要命啊。”
言者异,出自《战国策·赵叁·秦攻赵于长平》,‘言者异,则人心变矣’,意思是由于说话的人不同,人们心中的看法也会发生变化。它的创立者是叁思学塾的一帮校友,因此一开始就带着浓浓的读书人气质,尽管成立的时间不长,《言者异》一直自诩为北京城里最激进、最开放的新青年报刊。法国当年闹革命时愤怒的民众将王和王后拖出去斩首,这事哪怕是《言者异》也不敢稍加提及,因为民心是很容易被煽动的,他们未必看得见法兰西今日的进退维谷、动荡不安,他们只知道千万里外的大洋彼岸,有个国家开创了一种新的玩法。
没有皇帝的玩法。
“离到家还有一阵子,您先歇一会子,养养神。”他们买的是头等车票,很快有人送了热茶和点心来。
江寄水唔了一声,接过茶盏喝了一小口:“大哥那边怎么样?”
先帝驾崩后不久,爹爹江维也跟着病故归西,如今江家的当家人是老大江元时。许多人觉得江老板一去,江家诸子怕不是要争个你死我活,谁想爹一咽气二哥就带着妻儿小妾逃去了国外,别说守灵扶棺,哭也没有哭过一声,好像迟一步大哥就会把他怎么样似的。
老仆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低头答复说:“老爷好,太夫人也好,只是江南酷热,入夏后胃口不开,吃了您送去的蜜饯方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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