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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自己和聂还林从礼品储藏间里把这盏灯找出来的时候,包装看起来平平展展,不像是有人拆过的样子,可里头的信封却早就被人用裁纸刀小心地划开了。
孟玉昆读过这封信了,这就是他留给孟惊雁的“遗产”:一个懦弱的真相。
要是孟惊雁和这封信一辈子都无缘得见,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糊涂一生。
哪怕孟惊雁和这封信见到了,也可以问心有愧但却平平安安地苟活下去。
大概在孟玉昆心里,大概有那么一万分之一的可能,孟惊雁会去追逐早就逝去的公道,他或许会失败,但这里又可能会发生一个一万分之一,万一他做成了自己没来得及或者有心无力去做的事情呢?他那时候或许才会盼望自己泉下有知。
孟惊雁把信里的尸检报告单,药剂领用票据,甲等Alpha鉴定证书,信息素契合度化验单一张一张地摆在眼前,最后才是那封三页长的手写信。
在这封信里,任天华详实地交待了宋玉兰教唆自己给孟惊雁母亲的营养餐里添加缓释麻醉剂,又偷偷调换车祸发生之后的尸检报告单,将结果栏中驾驶者血液中高浓度的麻醉剂一项偷偷修改为酒精超标。
孟惊雁的手指不由把信纸捏出浅浅的褶皱,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温柔的笑。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刻能把她忘掉。
后面的内容他几乎都能背下来:
“……聂还林是罕见的特优甲等体质,但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和伤害欲。
他和孟家长子孟惊雁的信息素匹配度为百分之百,宋玉兰认为这会对孟逸笙的将来造成不良影响,所以让我开具聂还林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诊断证明。
当时我父母生病了,家里正缺钱,所以明知道是错的,还是接受了她开出的两百万……
……如果有一天,您打开了这封信,说明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改正自己的错误了。
关于您爱人事故的一切证明,聂还林的各种身份认证我都已经全部搜集齐全,可以作为宋玉兰罪行的有力证据。
我伤害了您的爱人,伤害了您的孩子,我知道我没资格请求您的宽宥,只希望有一天您看到这封信,里面包含的信息可以尽可能地弥补我的过失。
……虽然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对您提要求,但请您看在这一切过失都是我一人的责任,和我的家人无关,请您不要为难我的妻小,就当是亡者最后的祈求吧。”
落款只有简单的“任天华”三个字,和一个工整的日期。
聂还林坐在孟惊雁身边,小心又尽量不着痕迹地看着他,他对孟惊雁第一次看到这封信时的失控记忆犹新。
当时孟惊雁险些把信撕了,大哭着问聂还林:“他的家人是家人,他的妻小是妻小。我们家的就不是吗!凭什么?我不要原谅他!他算什么东西!两百万……我们一家子的命就他/妈值两百万!!”
当时孟惊雁不停地把东西往地上摔,聂还林搂都搂不住,又舍不得用信息素压他,最后只能小心困在怀里紧紧搂着:“你有我,宝贝,你还有我。宋玉兰会付出代价的,我向你保证。都会过去的,我们现在还有小宝宝了是不是?你摸摸,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不难受了宝贝。”
从那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孟惊雁都没再碰过那封信,但是里面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在心里。
聂还林轻轻把信纸从孟惊雁手里抽出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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