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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了了。”庆文帝虚弱得摆手:“朕要去见父皇了。”

“胡说!”蒋贵妃骤然拔高声音:“您还答应臣妾上元节一起去看鳌山灯会呢!您...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似癫狂的捧出怀里的锦盒:“吃了这个,一定能好!一定能好...!”

锦盒里装的是颗浑圆的丹药,凑近闻有股清香的味道,这颗丹药正是庆文帝日常服用的丹药。

“朕好不了了。”庆文帝直直的看着蒋贵妃,他的眼里没有光,只有淡淡的愧疚。

蒋贵妃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您不是吃了以后身体大好!”

庆文帝缓缓摇头,他滞着目光,声音微不可闻:“还记...那年秋天,京都郊外的山上红了枫叶,你非要去看红枫树,自己玩的高兴就撇了那群奴才,后来在山上迷了路,朕找到你时,你哭成了个泪人。”

“朕,从没见过你落泪,那是第一次。”

蒋贵妃虚握的手死死扣紧,嘴角的苦笑不断扩散,他说的哪里是和她的回忆,分临死临死还要给她难堪。

“朕想,你的心好硬,比铁甲还硬,真想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铁屑。”眼泪窝在他的眼角死活不肯落下:“好在...你还愿意来见朕。”

“陛下!”蒋贵妃骤然拔高声音打断庆文帝的话:“臣妾求您,不要再说了!”

最令她屈辱的不是和曹惠嫔的斗争而是庆文帝对她的爱意里掺杂着别人,那个人像是影子一样,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逼得她几欲疯狂。

“咳咳咳,咳咳咳”庆文帝剧烈的咳嗽起来,蜷缩的身体随着咳嗽进气出气的不停颤抖,他挣扎的攥紧被子,眼眶四周青筋暴起,眼球突出,嗬哧嗬哧的只剩喘气声。

突然,他松了手。

手臂粗的蜡烛还在落泪,守夜的宫人忘了剪灯芯,噼里啪啦响的有些热闹。

“陛下!”蒋贵妃惊喊出声,她的眼里流露出惊慌的神情。

外殿候着的大太监们冲了进来,一群太医不管不顾的去摸皇帝的脉象,混乱中有人打翻烛台,蜡油肆无忌惮的淌在昂贵的地毯上,又有人撞上了柱子,掀翻案几,乾清宫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

庆文帝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皇...皇上,皇上殡天了!”太监独有尖细的嗓音穿透夜幕,惊多少睡梦中人。

四面八方的哭声越来越大,汇集成一条大江,淹没整座紫禁城。

江半夏站在乾清宫前,身旁是姗姗来迟的曹醇,小太监们训练有素的递上丧服。

“四十八年。”曹醇有些感慨:“就这样结束了。”

庆文帝二十七岁登基,在位整整二十一年,从人人都可欺辱的皇子长成玩弄人心的帝王,鲜血有、人命也有,他走了留下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这亦是他父皇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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