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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拾萤虽然喜欢,但不曾踏入过文玩圈子,懵懂地问:“他是因为看不惯这个作风?”

“不是。” 苏柏延喝完南瓜粥,放下碗:“你师父和肚口白闹掰,是私人恩怨。这个作风——文玩圈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凭本事吃饭,靠胆量挣钱,作伪是学问,挑东西也是学问。谁火眼金睛捡了好东西,谁不懂装懂做了冤大头,都得认,这是规矩,也是乐趣所在,所以一直以来,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别闹进官司,也就没有关系。”

“你师父他自己承认的师父只有一个,正是肚口白手下的一名书画作伪大师,人称‘妙手张’,清末就在文玩商号里做学徒,一手登峰造极的作伪本领,尤擅仿唐伯虎,所以书画也是一绝。而这个人,九几年的时候,被人在老胡同的破房子里乱棍打死,死前手里握着一张他与白家的契帖。”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一直笃定师爷的死和白家有关。从那时开始,便再也没有踏进过肚口白家的门。说起来,他也算是白家那位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呢。”

路拾萤当然没听过这些前尘往事,宋敬原虽然待在宋山身边小十年,却也不知道这些故人遗恨,于是一时间齐齐听呆了。苏柏延透过薄薄的镜片扫了二人一眼:“算了,都是些十几年前的破事,我随口一说,你们随便一听,可不要说漏了嘴叫他知道是我说出去的。上世纪的事情,上世纪就该了了,如今文玩一脉、书画一圈也不似从前,早沾满了铜臭味,风姿不再,不如就当听了个话本故事。”

宋敬原这才回过神:“那师哥今天为什么来找他?”

他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拳,心里想,上次见苏柏延时,他还不肯登门来见。此时寻了一个深夜到蓬山路来,难道是回心意转?

可苏柏延说:“我找他是公事。前几日,一位匿名的古董收藏商给我们单位捐了一箱私藏,满满当当,都是真品。其中有一张董其昌扇面真迹,极其宝贵,可惜缺了一块。我突然想起小时跟着师……跟着他学字时,到仓库里玩,见过半扇残品。想来正是那扇面残缺的一部分。”

路拾萤猛然想起来——那天他随宋山到三楼,宋山让他“随便看看”时,他正是在卷卷书画中瞧见了那张半分破扇面,当时还极其没见过世面地跳起脚来,惊呼一声怎么可能是真的?当然后来他瞧见宋山别的私藏品,自知拥有一副董其昌残卷,对这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敬原从小在仓库把宝贝当皮球踢长大的,自然记得这副字画,点头说:“是有这么一张,还以为找不到剩余的了。可已经破成两片,又能怎样——”他说到这里忽然怔住了,然后不敢置信般看向苏柏延:“难道——”

苏柏延弯起嘴角,歪头看向他:“作伪与修复本就不分家。据说‘妙手张’一擅字画篆刻,一擅作伪。你师父虽然只学了‘妙手张’的字画篆刻,但多少懂一点皮毛。连带着我也知道一些。后来在大学念的也是文物修复,现在进了单位,不就靠手艺吃这碗饭吗。”

宋敬原“腾”地站起来:“我带你去看。”

他猛地一起身,撞到路拾萤肩膀。路拾萤被他吓得手一抖,险些没把茶碗打翻。但是他理解宋敬原:那可是董其昌的真迹,若有幸能得到修复重现于世,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苏柏延起身摇头:“不了。那是你师父的私藏,他是主人,你不能替他做主。他若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将那半张扇面尽可能修复原貌,再找个时间入库展出。”

他这时看向屋内的钟表,放下茶碗,伸手揉了揉宋敬原脑袋:“太晚了,走了,单位还有事。你住在蓬山路,是……拜了师父?”后半句朝着路拾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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