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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里,二十前年的声音和场景慢慢变得模糊,逐渐清晰的是昨日谢晗为他转达的话语。
“叔父临终愿望有三。”
谢晗跪在她面前,诚禀道。
“其一,叔父希望,陛下看在北戎和圣人花的份上,复谢氏往昔荣光。”
为家族求的。
于公于私,她没有什么好反驳。
“其二,许他埋骨谢氏陵园,叶落归根。”
为自己求的。
愿望之卑微,她如何不许。
“其三,叔父……”谢晗闭口不再言。
“说。”
“其三,叔父让臣照顾陛下!”
照顾?
殷夜俯身,与他视线齐平,“告诉朕,让你如何照顾?”
到第三,才轮到她。
她原该知足的。
殿中有一刻寂静,已经不惑的祭酒鼓起一生的勇气,迎上对面人的目光。
以前,他不敢看她,是因为喜欢她,心中爱慕羞怯,不敢多望一眼。只敢于无人处,远观背影,偷记心间。
后来,他不敢看她,除却先前因素,更因为君臣之间,不可直面视君。
于是,从年幼司徒府一面惊鸿,这须臾又漫长的数十年里,于她面前,他永远低眉垂目。
她是天上月,山头雪,是他只可远观不可触碰的神祇。
这辈子,他曾有机会,同她结成连理。
至今,他还记得她应诺的诏书。
那是他母亲,拼了亡故父亲的情面,迂回从他叔父手中截来的。
他曾无颜过,恐惧过,然在情海的欲望中,他还是沦陷了。
只是丞相府一场送行宴,打破了他的美梦。
以至于往后十余年,他看她灭世家百族,屠前朝余孽,终于在她冷酷铁血的帝王手段下,收起了那一点儿女心思。
这世上,但凡有他叔父一日,她宁可孤老一生,也不会看旁人一眼。
至今朝,世上再无谢清平。
一念之间,是不是他还有机会。
世家被平,唯谢氏独立,唯他爵位未革,官职在身。
他如何不明白,是因叔父的关系。
所以,是不是可以,再借一回叔父的东风,圆平生夙梦。
北戎归途中,谢清平原话是这样的:
将我尸身焚化,当是八年前那样,我本死于那一年,如今不必再扰她心神。
北戎和药,只说是你的功劳。
凭这些,陛下会召你回去。
你、是谢氏仅留的血脉。谢氏百年荣光,便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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