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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始终记得进来之前,谢之遥告诉你:“不要聊她没主动开口说起的话题。”
谁都不知道哪个词语会是开关。
于是你认真地听,偶尔地聊。
你发现,“父母”和“孩子”是谢秋盈永远不会开口提起的话。她养的一猫一狗,对她来说并不仅仅是宠物,可也不被她当作儿女,而是看作弟弟妹妹。
当她说“妹妹”时,是说那只因为前肢残疾而被抛弃的拉布拉多,当她说“弟弟”时,是说那只因为品相不好而无人领养的三花。
她兴致勃勃地谈起他们,又因为想念而意兴阑珊。宠物托运并不是一件百分百安全的事,谢秋盈和丈夫商量许久,最终将它们托付给了极为亲近的朋友。
比起不能彼此陪伴,他们更害怕永远失去它们。
她好像已经忘了聂时秋。
可如果真是这样,她根本不会发病,也根本不可能回到这个带给她许多伤痛的地方。
你看向谢之遥,谢之遥不易察觉地朝你摇摇头,你没有再表现出来。
谢秋盈说到高兴的时候,还有些手舞足蹈,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肘和半截消瘦的上臂。
上边有很多伤痕,有的破皮没多久,暗红色刚刚干涸。有的正在愈合,长出一片并不美观的增生组织。还有的已经脱落硬痂,只留下新生皮肤格格不入的轻粉。
这些伤口看起来不像被某种特定锐器划出,更像是……人的指甲。
你无法遏制自己心中惊涛巨浪。
谢秋盈在袖子滑落一瞬就察觉异样,双手一下放下,紧紧握住自己双臂,将头低下,整个身子不停颤抖。
她苍白着抬起脸,瞪大的眼睛嵌在凹陷的眼窝里,看起来有些吓人的微凸,她尝试对你们笑,断断续续地说:“我……不太舒服……我想……我想先去休息了……很高兴认识你……方圆……”
她想了一会儿你的名字,最终还是想起来了。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不停哆嗦着,无头苍蝇一样望着四周,想要离开。
谢之遥想要扶她,却被她猛地避开。
她害怕别人碰到她。
谢之遥看着谢秋盈惊恐的眼神,动作慢慢僵硬,心里有些难过。
一旁护工熟练应对,慢慢引着谢秋盈从阅览室的另一头离开。
你看着她,哪怕并不真正了解她的病情,也好像隐隐约约摸到一点门边。她正全身心地为自己构建一场正常的生活,一旦哪里破败露馅,整个虚假生活就会跟着一起崩塌。
这已经是她潜意识里的习惯了。
哪怕她知道自己生病,也想为自己治病,可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发病。
在这一刻,你突然意识到,哪怕你曾远远见她,从不同人口中听过她的故事,甚至在她遭受暴力时身处现场,可因为你从未和她交流,从未听她说话,她在你心中更像一个令人同情怜悯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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