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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之日,即是大婚之期。

皇帝当日为了整治卢名和那道士,期限说得越长,他俩越难猜中同一个黄道吉日。现在,他庆幸自己只说了两个月内,而卢名掐算出的日子,距眼下只有一个月了。

他盼着华梓倾能说点什么,若能不负所望,说出些思念之意最好,若不然,如她酒醉的那晚,说句舍不得也行。

然而,华梓倾似乎没察觉他的离愁别绪,她吞下最后一个汤圆,郑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皇帝忍不住失望,她吃完小坐了一会儿,起身告别,他便叫吴千领人打着灯,送她回春晖堂。

夜色中,几盏飘摇的灯火簇拥着身姿窈窕的人儿,渐渐远去,皇帝站在窗前,眉眼间也染了霜色,渐渐落寞。

他在想,或许对于华梓倾而言,这一场帝后之盟,终究不过是权利之争的手段。一场盛世的婚礼,不缺声势荣华,缺的是一颗真心。

他正要关上窗,却见华梓倾站在小小的拱桥上停住了脚,她盈盈地回头一望,望的,恰是他的方向。

这么远的距离,她只能看见窗边人的剪影,皇帝也只能看见灯火簇拥下,她大致的身形。

可是,皇帝仿佛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目光,澄明清澈,像天边的月亮,就那样直直地、猝不及防地,照在他心上。

快走到春晖堂的时候,华梓倾突然一阵心慌气短、头晕目眩。

她险些站不住,亏了身边的吴千及时伸了手臂,供她扶了一把。吴千惊诧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华梓倾心中也很疑惑,她身体一向很好,从无这些症状。她做了个深呼吸,感觉似乎并不严重,就是浑身不舒坦。

她之前已经出过两回丑了,一次吃多了蟹肉,非要怀疑自己中了毒;一次喝多了酒,闹得皇帝一宿没安生。

再想想前几天沈娆对她说过的话,如今宫中风云诡谲,局势扑朔迷离。

她飞快地收敛了神情,不露声色,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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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慈宫,太后端坐于铜镜前。

这个时辰,她披散一头长发,只着柔软的寝衣。

除去华丽冰冷的饰物,洗尽铅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稀记得若干年前,她也曾经是一个像华梓倾那样,明媚干净的女子。

“她明日,就该离宫待嫁了。”

南霜拿起梳子,应了声“是”。

太后没让她服侍,而是从她手中接过了梳子,自己一下一下地梳着。她弯起唇角,笑容艳丽而沧桑,阴森得像淬了毒。

“南霜,你知道,我有多恨太后这个身份。”恨得她在人后,连哀家也不想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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