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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醉货毕竟不是生腌窖藏的鲊货,两日内就可食用,反而不宜久放。

姚欢将醉好的小龙虾吃了一个,嫩、甜,身子有弹性,母虾头里的黄浸渍了酒汁后,口感则比大闸蟹的蟹黄更为独特。

她分出一半的醉虾,捧到东水门青江坊请姨父姨母试吃。姨父蔡荧文还在啧啧喟叹养了半年的虾,和鱼鸟一般是有感情的,叫人如何下得了口,姨母沈馥之已白他一眼,麻利地剥开几个吃下。

“欢儿,你可真是被祖师爷赏饭吃,竟得了恁大的运气,捉到这般好物,又想到这腌醉的烹饪法式,”沈馥之道,“京城人爱吃的洗手蟹,风味不过如此,有时候吞下肚后,喉头还痒痒的,不舒服。”

沈馥之说的洗手蟹,乃从宫廷到民间,都很受欢迎的烹蟹法。将活螃蟹直接剁碎了,用熬热的麻油淋上,拌入姜葱末、豉醋汁,生着吃。

水族,即使是淡水河鲜,生食的过程中,蛋白质也容易引起某些人过敏,喉头发痒就是一个表征。熟醉的食物,则多无此虞。

沈馥之又道,时人爱吃辣、吃酸,也可以往腌渍料里放茱萸粉、芥子油、渍杏子。

姚欢得了沈馥之的提点,回竹林街的路上,寻到蜜饯铺子买了酸青梅,扔到腌缸中。

今日正好给曾纬尝尝。

曾府有魏夫人这样的资深美食家做女主人,平日里从洗手蟹到醉虾,只要到了季节,也没少吃,曾纬虽觉得这鳌虾丑陋不堪,形同虫蚁,但闻那醉料一股浓香,见姚欢剥出来的虾肉,实则与寻常水族无甚异样,便也笑着吞了。

“像醉蟹钳子,又比蟹肉更有嚼劲,你调味也调得甚好。说来也奇怪,这虾在你养之前,我怎地以前从未见过。”

姚欢莞尔,重复着那套说辞:“开封城何等商贾云集、水路通达的大码头,或许,哪个商队不知从何处带进来,落在城中水渠里。”

又道:“也是运气,去岁重阳发水那日,邵先生划船来救街坊,也救了这些虾。否则,我如今哪来虾苗养去城外的水塘里,更无可能琢磨着养虾贩虾的买卖。”

“邵先生”三个字原本已够教人心烦的了,这后头一句,更令曾纬面色一沉。

什么意思?捣鼓胡豆、当垆卖饮子不够,还要学做牧鸡饲猪的营生?

曾纬努力定了定神思,想着今日,索性将话对她说得清楚些。

他于是掏出帕子揩了嘴,柔声道:“欢儿,你既提到邵先生,我不妨与你说一桩事。确实,此番是他机警,方能让你脱险,我心中,实在对他感激不尽,也已托了父亲,与礼部相熟的门生故吏知会一声,在医科上舍多多提携他,好让他快些出舍,去翰林医局谋个好职位,父亲也一口答应。”

姚欢喜道:“那就多谢枢相,助我能还他个大人情。对了,方才与苏公去榷货务的路上,邵先生知会我,月底他的番商朋友,又会卖给我更多的生豆,在官家决定要不要榷豆之前,那些豆子,够我做大半年的饮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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