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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欢了然,看了看墙那头露出的屋檐,问:“隔壁是,福田院?”

白桦道:“对,今日福田院似乎也有人来送冬至节的年礼,这墙后头,是福田院的食窖,方才在清点物品呢。”

性子看起来有些羞涩的盲童玉明,此时也接了表兄的话补充道:“院里的管事娘子还称赞黏米干净无沙。”

姚欢讶然,竟能听得那么清楚?真是隔墙有耳啊。

沈括的《梦溪笔谈》被借给邵清前,姚欢翻过几篇自己能看得懂的。

她记得其中讲到过一种窃听工具叫“矢服”是说行军打仗时,兵卒们会把牛皮做的中空箭袋当枕头,这样夜寐时,能听到数里以外敌军的异动。

但她没想到,听瓮比矢服还厉害。

“我也来听听。”

姚欢将右耳贴上那个中空的陶把柄,又用手捂住左耳,避免远处场院里比箭喧嚣声干扰。

果然,瓮里仿佛一个音量很小的收音机,播放着隔壁福田院仓房的动静。

踩动地面的脚步声,粮袋呲啦啦的拖动声,有人呼喝着“炭怎好运来这里,拉去柴房啊”

她直起身子,盯着高高的院墙再去分辨,却只能听见福田院那边光秃秃的大榆树上,乌鸦的鸣叫。

对比好明显呐。

姚欢觉得甚是有趣。

她又蹲下去,继续听。

一阵攀爬木梯的吱呀声。

突然之间,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贵妃临产在即,官家此时不会追废宣仁。最好贵妃顺利生下皇子,明年吾等来办此事,才说得通。”

有人回答她:“奴明白,皇后在前,宣仁在后。”

这又清晰又骇人的两句话,吓了姚欢一大跳。

两个女子的话,简直近在咫尺!

姚欢的耳朵好像被听瓮的把柄烫到了般,她险些要往后缩。

方才搬运东西的各种动静,能听个大概,是因为它们本身很响很闹。

但此际这蓦然响起的人语,并非呼号,怎地也好像隔着一道帘儿传来般鲜明。

听瓮再厉害,毕竟不是现代的窃听器啊。

姚欢回头,见三个孩子的注意力又被树上衔枝做窝的乌鸦吸引了。

她努力稳住自己,心思飞转如电。

仓房,仓房……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那木梯的吱呀声,那突然由远及近的话语……

地窖。

白桦他们埋听瓮的地方,与其说隔着福田院的仓房,不如说,大概率是更接近一个类似地窖的空间。

姚欢继续伏进洞里,将耳朵贴上陶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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