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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终是食言,未秉当日许诺,南归接汝,负汝翘首之待。明日吾须上路,做一当做之事,此事恐致杀身,而吾涉险前行,并非曲求物誉,更非爱汝不及旁人,乃是人立于穹壤之间,有必行之事。
今日此事,便为吾之必行,无可推却,然吾终究辜负于你。
卿卿,汝当初奔吾,乃是寻吾之庇佑,今日无双全之法,吾负汝若此,倘有朝一日,汝得知吾之凶讯,万万不可自伤,更不必徒劳奔走,吾之罪,于君王,罪不可赦。
此一生,吾虽身居庙堂之高,实不过一副残躯,揣阴鄙身世,母不祥,少时又声名狼藉,为一不祥之人,得汝不弃,相伴双载,生,余岁足够咀嚼欢趣,死,亦是命数使然。唯一遗憾,便是往后再不能护汝之安乐,所幸已作安排,虽不能亲自护汝余生,料汝应当也可安然度日,不必再栗栗危惧,恐遭鱼肉。此亦吾为汝做之最后一事。
附页乃放妻书。吾今日既舍汝,从今往后,汝亦不必再挂念于我。汝蕙质动人,若逢良人,可自续姻缘。吾得知,必也含笑欣慰,遥祝嘉好。墨尽于此,卿卿保重。
右安于八月廿七夜四鼓手书。”
裴右安的这信,共有两爿,一爿便是这内容,另爿放妻书,已被嘉芙在那日撕碎丢弃。
这几页纸,她不必再看了,字字句句,早刻入脑海。
也是在收到这信之后,嘉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那夜,他临走之时,就已有了和自己诀别的准备。只是当时,自己沉溺于和他即将离别的伤感不舍,后又被他那般抚慰,神魂颠倒,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异样。后来,从哥哥那里得知他临走前的吩咐和安排,再后来,玉珠也来了,种种堆积在了一起,她终于嗅到不祥的气息。
但是,所有的忐忑和猜疑,在没有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还只是预感,还能够心存侥幸。
直到信至的一刻,嘉芙的担忧和焦虑有多深,随之而来的怒气和伤心也就有多大。
她要好好留着这东西,等见到了他人,把他自己写的东西拍回在他脸上,要他一字一字,全部都给吃了回去!
嘉芙便是怀着如此的焦虑、担忧,以及现在还不能发泄,也无处发泄的怒气和伤心,披星戴月,风尘仆仆,终于在这日赶到了京城,到了裴家。
裴家还是原来的裴家,但不过短短半年多,这趟她回来,裴家仿佛却又已经成了另个样子。门房前堂,下人零零落落,一路进去,躲懒的躲懒,闲话的闲话,忽然看到嘉芙一行人入内,这才慌忙来迎,只是神色间却隐约带了几分异样,和从前大不相同,嘉芙径直入了自己住的院,打发人去知会了声辛夫人那边,说换好衣裳去拜,随即便叫刘嬷嬷去打听消息。没片刻,刘嬷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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