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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知姓名的孩子,你我都有照顾的心思,更何况,那些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谢骛清在湖蓝色的床帐内,靠在床头,对她说,“你我是做了父母的人,这种心情相通。”

……

她跨下数级台阶,跑到谢骛清面前:“万事顺利?”

谢骛清微颔首:“传首关外,血祭同袍。”

他话语中的威严,藏不住、压不下。何未拉住他的一只手,没等再问,谢骛清反手包裹着她的手,握了又握。

何未在他心里,始终有十七岁的影子,强撑自尊面对何家一众人等。谢骛清怕她受委屈,虽然眼前的女人已远胜从前。

“刚才在寺院里……”她轻声道,“想到二叔。”

言罢,她又道:“还想到我哥哥。”

谢骛清凝注她,默了会儿,说:“先下山。”

夜里,警卫员把谢骛清带来的行李箱送到西次间。

多年来,这一个棕皮箱子陪他南下北上,从未更换过新的。箱子四角和边缘的硬皮磨得见了木板底子。

何未怕斯年看谢骛清收拾行李难过,早早叫扣青带女儿去睡,她陪在一旁,安静看着谢骛清把两条长裤和衬衫、皮带摆进去。

“这次倒不远,”她轻声道,“只隔着一道长城。”

谢骛清扣上箱子,坐到她身边:“讲讲你哥哥。”

何未一愣。为何问这个,今日倒是奇怪了。

“你的家人,除了何知行先生,就只剩这个了,”他道,“从未听你认真说过。”

何汝先。

晋老最得意的门生,葬身南洋的一个不知名外交官。如同战乱数十年来为国捐躯的甲乙丙丁,无名无册,无功勋无后代,更无人传颂……

“我哥,”何未在深夜烛光里,回忆那个影子,“是个没人知道的外交官。”

“他……可能不是我亲爹的儿子。我是说,他可能不是何知俨的亲生儿子,”她停住了,揭开一段尘封的过往,须直面失去亲人的伤痛,“何知俨早年娶了不少姨太太,后来,有人总传五房的那个来历不明,这种谣传无法证实,说得多了,大家都信了。”

何知俨既不愿承认姨太太和下人私通,生下见不得光的孩子,又无法容忍一个可能是野种的儿子养在家里,便过继给了二房何知行。

“何知俨怕我哥若非亲生,心不向着他,于是千挑万选,挑了我,”何未轻声道,“我是长房的人,正妻的女儿,在他们眼里,比一个可能不是亲生子的人值得信任。”

谢骛清终是懂了,为何同是一个娘亲生的女儿,却有如此鲜明的远近亲疏之分。如何家长房的算计,何汝先一死,何家航运理所当然要到何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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