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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是铮铮铁骨,可以做到笑着死……但我至少有哭的权利,”她越说越难过,“我也是普通人。”

谢骛清真被逗笑了,握住了她的腕子:“这不是还没死吗?”

何未怕太用力甩开,迫他挪动腿,任由他握自己的手腕,跌坐到了沙发的软皮子里。女孩子的体温像是烫的,比骄阳烈日更灼人,挨到谢骛清的身上,让他只觉不真实。

她哭着哭着,已忘了哭的初衷。

不安在这五年没有一分钟消散过……倒像把担心都在此刻哭了出来。何二家已经没人了,她像个孤儿,哥哥走,二叔走,只靠着航运和斯年拽着往前走。

一想到谢骛清可能在监狱里,或是早就被执行枪决……她就整夜整夜睡不着。

……

谢骛清用手指抹掉她的泪,一次次,不厌其烦,他怕擦不干净,怕她的脸被泪水浸得多了,会疼会泛红。他把手伸到长裤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偏今日这条军裤里没有装手帕。

谢骛清的手在口袋里一无所获,缓慢收回来……

他以仅有她能听清的声音说:“不哭了?”

第43章 古都夏日长(4)

她还在抽泣着,根本停不住,人哭到一个地步就是惯性。她咬着下唇,因为抽泣,牙齿无意识地、或轻或重咬到下唇,将那里咬得更红了。

谢骛清低头看她,不该是现在,趁她哭得正可怜的时候。

“当舍则舍”是他留下的话,但留下这句话的谢骛清有多少不甘?他没对谁提过。对着二姐和四姐,也是说,当初怪他,明知前路不明,偏要扯上一个女孩子。

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甘心的时候也会想,他谢骛清一生没对不起谁,想过的,也不过是一段最寻常普通的夫妻生活,像曾经的父亲母亲,曾经的叔叔婶婶。

赌坊隔壁的戏园子里名伶登了台,锣声鼓声敲起来,像锣锤鼓锤落在了身上,肩上,背上……心上。

尘世喧嚣,哄闹杂沓。

他将脸离近,感觉她强压着抽泣时的呼吸,像小孩子一样微弱。

谢骛清的手,搂到她脖颈后。

她无法动弹,除了不由自主地抽噎着,连呼吸都停住了似的。

何未感觉到他嘴唇的温度……在泪水的湿润下,清晰感到他在亲自己。

每一次和谢骛清在一起做这种亲密事都让她有种像随时要被人撞破,不得不凝神屏气,小心翼翼的心悸感。

谢少将军,是她十七岁尾巴上的一场梦,一梦便再没醒过。

梦里有珠帘子一串串,有烧红的炭火盆,有敲打着窗户的北风,还有他踏入珠帘子内的那一双黑色军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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