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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随时想找逃走的机会,从没脱下高跟鞋,此刻脚肿胀着,像踩着刀片在走路。但她没慢半分,直到坐上召应恪的黑色轿车。

“我们现在去坐火车。奉系军阀借上海广州的事,正在北京大肆抓捕党员,先不能回北京,去天津,”召应恪低声说,把大衣盖在她腿上,“你脚怎么了?他们有动手吗?”

“谁让你来的?我二叔?”她顾不上答,急问,“谢家怎么样了?谢骛清有消息吗?”

召应恪默了片刻,低声说:“谢家大小姐下落不明,三小姐因拒捕被当场击毙,对外说是误伤致死。谢二小姐在租界闭门不出。谢骛清……没有消息。”

她如被黑暗里伸出的五指攥住了心脏,愣在那儿,竟发不出声音。

……

她听到自己问:“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打听他的下落?”

不见到谢骛清,她如何走。

“你我在这里的能力都有限。九先生想过许多办法,但这次他们真是动用了所有关系追捕和中|共有关的人,从青帮到租界,都在配合他们。他们这次对自己人也不会手软,凡是维护国共合作的,都要被追捕,你忘了廖仲恺先生是如何死的了?”

他就是因为坚持国共合作,被国民党内的人暗杀的。

召应恪低声说:“总会有消息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北上,你留在这里,除了成为要挟他的软肋,没有一丝帮助。”

他最后道:“这次,是前所未有的屠杀。”

之后的一切,正如召应恪所说的那样,是前所未有的屠杀。

这一年的四月对共产主义者和革命者来说是一个染了血的月份。

在南面,北伐刚到一半,矛头就调转向内,一个月内,上海牺牲数百,广东更达两千人,被抓捕者不计其数。

而在北面,奉系军阀在四月底,下令杀害了包括李大钊先生在内的数十人。

这一年这一个月,南北竟在此事上达成了前所未有的血腥“统一”。

四月只是一个开始。

其后在数省,屠杀愈演愈烈。仅长沙一地就牺牲上万。

其后,更是提出了“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人”。

……

去年七月,正是北伐誓师时。

转眼一年七月,血流成河的却是一个个曾站在誓师队伍里的革命者们。

***

那天在浦口火车站,她和召应恪被扣下盘问。

召应恪在军阀各派系当中周旋多年,本来就是借着一个军阀的面子南下的,此刻,却被挡在火车站外。两方僵持着,召应恪虽神色不快,但不好翻脸,离开金陵最要紧。

雨越下越大,拱形雨廊靠外的地面被雨潲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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