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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眼睛阖着,脸上极苍白。若不是胸口还有些许起伏,和死了也差不多。满车都是血腥气,打他垂着的胳膊往外渗。哪怕缠着止血的布,依旧无休无止的透出来,几乎要把人耗干了。
车厢里是死寂,外头却热闹着。
街上士兵聚集起来,设起路障,端的是要挡住前行通道的架势。
“给我停下!车里装的是什么?”
马夫是个聪明的,立刻笑得一脸谄媚,向士兵递了足量的银元过去:“兵爷,咱车里装的都是刚打的死獐子。这不赶着出城去卖呢,不然怕肉烂掉呐。您行行好,放小的走吧。”
说完随手掀开一口木箱子,里面乘着的果真是血气四溢的鹿肉。
那大兵粗粗看过一眼,觉得晦气,又认为没人会真的从如此规模的火场逃脱,便挥手放行了。
春红和老孙蹲在木箱后面藏着,一颗心害怕的砰砰直跳,嘴里发苦。及到车子终于赶在城门落锁前驶了出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二爷也是在这个档口,睁开眼醒过来的。
“停车。”他低声说。
车上俱是忠心耿耿的亲近,马上停了下来。
此处已进高粱坊的地界,四周全是干枯的玉米田。风一刮过,瑟瑟作响,像是寂静的挽歌。
“有没有刀?”廖海平倦怠的问,开口都有些困难了。
——高桥在被他击毙之前,也掏出了枪。只不过手一歪,没有打死廖海平,只来得及打穿了他的腕子。子弹卡在廖海平的骨缝里,病根一日不除,创口就只能一直开着。
必须得剜出来才可以。
车子停在田垄上,稍作修整。老孙从车里拎了烧酒出来,淋在匕首上,用火淬过了:“二爷,您忍忍。”
刀尖下去,一寸寸划破筋骨,光是看着都叫人心惊。
廖海平咬住止血的带子,闭着眼,闷不做声,脖子上青筋暴起。汗顺着他乌黑的眉峰往下淌,洇湿了前襟,像晶莹的雨珠。
老孙手抖得不成样子,扔出带血的子弹时,一把破嗓子都颤抖:“成了。”
廖海平这才睁开眼睛,喘起粗气,半晌吩咐下去:“继续往南走。”
思想因为疼痛变得模糊,唯有一个念头明晰:既然活着逃出来了,那么就得到上海去。
他要找姜素莹
如此经历无数坎坷,终于在新的城市落下脚来。廖海平吃上磺胺,总算能够有余力打理事务,清点起财务。
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大宗财物随着烈火付之一炬。手下也死了大半,就连厂子都留在天津,带也带不走。甚至廖二爷这个名号,往后怕是也不能提了。
好在为了应急,他手上是惯常有一笔款子的。银行里也有些余额,可以供他支取,用化名买下一间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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