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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春红从二爷那里转了回来。
还没踏进厢门,欢乐的游戏声已经映进耳朵里,吵得人嗡嗡的。看守的老奴在门口蹲着,正困得迷糊,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一切和她离开时无异,看来在这三五分钟中,应是无事发生。
春红耷拉下眉头,苦起一张脸——按屋内这架势,怕是今天又是要熬到后半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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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一页页往下撕,时光往前滑动,好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廖宅里骤然忙碌起来。
二爷要成亲,是天大的喜事,自然要考量周全。角角落落都得挂新,自不必说。窗花门楣须是簇红的,百年好合的瓜子核桃也要好出处,差一点都不行,不然失了讲究。
只可惜一片平顺里,还夹杂着那么一点不顺利。
——老爷和老太太是不在了,装烟钱总得要吧,难不成要找撕破脸的四老爷子来做?
——五爷的腿伤也没好利索,这几日猫在公馆里做起寓公,到时候铁定是来不了。他不来不要紧,那谁来插车?
——姜姑娘是留洋回来的,要不要合上潮流,去顺义影楼拍张结婚照片?可都说照相机是妖怪盒子,被晃那么一下子,人就少了一魂一魄。
新风旧俗搅合在一起,急的负责统筹的老孙脚不着地,几乎要喷火。连脑门正中间都生出一个巨大的燎泡,一碰就疼的龇牙咧嘴,简直成了二郎神了。
这可怎么办啊!!!
一片手忙脚乱中,姜素莹却过得异常安稳。
除了夜里打牌,她白日里吃得饱、睡得香。旁人让她试踩堂鞋、她就试踩堂鞋,让她绞面就她绞面,一点不带含糊的,完全丧失了抗争的意图。
只是有一点。
她花销的名目越来越多了。
看见旁人手上有钻石戒指,她也想要,愣是逼着二郎神老孙忙里偷闲,去五大道上给她买去。要不就是见着三姨太做了新的法兰绒袄子,她也喜欢,非得喊裁缝来做一身。
每次支出来的款子算不上特别巨大,还都是借着新婚的由头。但一点一点,蚂蚁爬似的从账上划拉钱,积少成多。
账房先生起初没看出什么异样,算了几日,多少觉得有点过火。他揣着忐忑去找廖海平禀报,对方听进去了,一双眼睛黑鸦鸦沉着,半晌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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