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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费尽全与秀卿苟且之事东窗事发,奚世宗雷霆大怒,欲将他二人凌迟。费尽全贪生怕死,想到来日方长,先保了命再说,便连连称秀卿勾引在先,秀卿不敢置信,伤心欲绝,上前苦苦哀求道临死前有事要说与奚世宗。奚世宗念及往昔情分便准了……费尽全被人架入天牢,因此秀卿说过些什么他并不知晓,只知道奚世宗赐下毒酒,他被逼饮下恍若已死——哪知醒来,才庆幸捡回条命,又惊见容毁,身废,还要背负阉人身份一生一世当个太监。
奚世宗好面子,但咽下不下这口气,与其要置费尽全于死地倒不如羞辱其一生,遂令他拴上手铐脚铐,于冷宫行走——但此丑事有伤皇家体面,奚世宗手段凛冽,灭了知情者的口,自此图个清静,烟消云散。
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奚献帝继位时,大赦冷宫诸人,也因儿时照顾过他数年的淑妃也在其中受苦。奚献帝至孝至亲,连同那平日为淑妃奔走的太监费忠仁一并赦免。费忠仁早就改名换姓,早几年听说奚献帝得了宠,便刻意接近淑妃,终等到此翻身机会……
待奚献帝问他因犯何罪,为何案宗之上全无登记时,费忠仁暗喜,将编排的理由叙说一遍,又称那时年少不懂事,犯错后未及时承认,才会被重罚。
费忠仁因蛰伏冷宫多年,受尽人情冷暖,看遍世态炎凉,后因服侍奚献帝周到妥帖而深受荣宠,然内心怨怼已深,势要一报此仇。多年来,他挑唆奚家不和,诚如奚浩帝因何以为云妃害死生母;诚如奚浩帝年幼时因何与奚云绶大打出手,致使奚云绶身患顽疾;诚如当年的尹太后为何针对云妃,苦缠不休等等——费忠仁作用不小。
当然,这其中的变故自是不能全归咎于费忠仁,但奚家人生性多疑好斗,费忠仁不过从中推波助澜,加油添醋,才会事半功倍。
往事一一道来,细节逐一贯穿,有些凤兮已猜到、料到,有些凤兮尚疑惑、揣摩,遂问道:“这秀卿是否如画中一般肤色白皙,无瑕无疵?”
“不错,秀卿善于修饰,就连身上点点小痦都点了去……王妃问这是何意?”费忠仁有丝不解,转而又道:“您方才所说奴才尚有一子可是当真?”当年他与秀卿分别服毒,彼此再无蒙面,但既然他未死,想必秀卿也仍在世。
“真是可怜。”凤兮幽幽望着他良久,意味不明,暗藏怜悯,蓦然开口时,费忠仁心底莫名拔凉,又听她道:“你确有一子,但因毒酒药性,生来残缺,便同你一般只适合出入宫闱了……你且回忆回忆身边有何人脖颈长了红痣?”
费忠仁怵然惊了,自然不知乱军入京那日,凤兮已从他肩颈衣衫破碎处窥伺有同样胎记才大胆猜测,他只是径自回想,直至蓦然脑中窜出一人:费刑。
话到此处,多说无益,费忠仁已明白日后为谁效劳,往何处使力,就算为他大半辈子的苦,为报奚家的仇,为了这唯一残缺的血脉,也应与凤兮站在一边。
而凤兮,却从费忠仁话语中又生了别番猜测,心里有了主意。
临分手前,费忠仁似是脑子清醒些,又问道:“王妃如何肯定奴才便是费尽全,单单只凭一副丹青,一颗红痣?”费忠仁多年小心翼翼,刻意练了左手字,营造出左撇子的表象,这丹青字迹断不会与他左手字如出一辙。
凤兮噗的嗤笑:“其实费总管您扮的真是很像,一言一行不露昔日文采,别说一颗红痣,就是秀卿本人在此,想必对您如今相貌也难以辨清,更何况本妃道听途说,又岂会如此笃定?”说罢,挑眉,眯眼,口吻忽然转柔:“其实……我都是瞎猜的,事实也是你刚才亲口说的。至于是真是假……除非你有通天的本领,否则我今日一举必定能断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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