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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想了想,比了个“六”的手势。
六十?庄南甲保养得当,因为一个人乘船,衣装已经尽量朴素,可是料子上好。燕三郎相信,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是锦衣玉食、仆佣成群。
另一张床上的荆庆早开始打呼噜,庄南甲躺下以后,他的呼声变小了,还翻了个身,依旧是睡得很香的模样。
千岁附在燕三郎耳边道:“那小子心跳加快,已经醒了。”
燕三郎低低嗯了一声。不须听心跳,他也知道荆庆醒着。
没人能一边翻身一边打鼾。
他明明醒着,却要摆出熟睡的模样,正是要告诉燕三郎,他对少年毫不设防。
木船在风浪中摇晃,油灯的火焰同样摇摆不定。燕三郎盘膝而坐,以调息代替睡觉,几次吐纳之后就入定了。
有千岁放风,这间舱房应该是全船最安全的地方了。
海上,日落月升,夜色如墨。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渐增,船体也跟着摇晃得越发厉害。
桌上的油灯滑过来又晃过去,最后终于没挺住,从桌沿掉落。
这要是落了地,舱房里的木头虽然潮湿,却也抗不住灯油的加持,恐怕要烧将起来。
好在它才下落不足半尺,调息中的燕三郎忽然伸手一抄,把它抄在手里,重新推回桌上。
然后,他才缓缓睁眼,望向门外。
舱门关不严,在船体的晃动中左开右合,轴承吱呀吱呀直叫唤。虽然声音有点刺耳,可是两个熟睡的乘客已经习惯它的节奏,并没有被吵醒。
门外一片黑暗,燕三郎却瞧得目不转睛。
而后,黑暗里有东西一动。
庄南甲也不知为何忽然醒了,睡眼惺忪往外一看,忽然“啊”地一声大叫!
黑暗里,有一双眼睛跟他四目相对。
庄南甲差点吓尿,往后缩了缩,这才看清黑暗里居然站着一个人!
胡勇。
这汉子死死盯了他两眼,目光才转去燕三郎那里。
少年定定看着他,目光平和,无惊无怒。
另一张床上的荆庆被庄南甲叫声惊醒,揉眼坐起,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三人都醒了,胡勇往后一退,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燕三郎这才对荆庆道:“无事。”
“没事你吼个什么劲儿?”荆庆没好气怼了庄南甲一句,而后就睁大了眼,“咦,你怎么在这里?”
“装得可真像。”千岁在燕三郎耳边笑道,“这船上个个都演得一手好戏,不去抢苏玉言的饭碗太可惜了。”
“我跟燕小哥借住这里。”庄南甲现在手还发抖呢,“那胡勇想作甚,为何半夜三更立在我们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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