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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倒在地上有些艰难地喘息,得益于戴在脸上满是修补痕迹的乌鸦面具,她现在还可以勉强得到呼吸所需的氧气,那些灰黑的小小啮齿动物已经完全铺满了面具,而且还在不断向上堆积,面具被无数微小重量的积累所压坏已经是可以预期的未来,乌鸦的本能在吼叫着命令她站起来继续战斗,但从身体各处传来的骨骼断裂感,则在冷漠地压制大脑的激昂。
强化体朝着地上的乌鸦越走越近,她脚边的老鼠们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这危险的捕食者,但来自于基因深处同根同源的亲近感,却又驱使着这些吱吱叫的生灵,让它们下意识地往强化体靠拢,想要亲近位于自己进化网络中的上位者,毛茸茸的老鼠们很快涌流过来,甚至于盖在强化体的脚背上,冲田总司强化体有些烦躁地咧咧嘴,就仿佛是被弟弟妹妹不分场合撒娇的长女,它不快地直接抬起脚踏下,踩爆几只眼前的老鼠,那浓浓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让鼠群们的热情冷却,开始逐渐地向着道路两旁散开。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扯动自己的衣物,是老鼠们想要咬破自己特意绑紧的衣服袖口和脚踝的裤子,好钻进衣服里啃食新鲜滚烫的血肉吗,骨头的断裂让乌鸦难以再战,压在身上越来越重的鼠群让她起不了身,但她总觉得伴随着自己生命力的不断流失,原本朦胧而混乱的脑海却变得越发清晰,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想要挺身而出。
这份没有出路亦没有未来的绝望,对于乌鸦来说却并不陌生,不如说是种无比熟悉甚至亲近的感受,破碎的意识在熟悉的情感体验中修补相连,就像是空白的拼图块上终于浮现出美妙的花纹,而那个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小女孩,终于可以欢呼着把拼图块拼接起来,而那满是裂痕的残破灵基,也开始散发出火山般的热量,以融化部分自身为代价,将碎裂的断口逐渐修补。
自我意识的逐渐苏醒,所带来的是记忆的贯通与明晰,绝望痛苦悲伤,煎熬愤怒苦涩,她发现自己的人生似乎从来没有雨过天睛,不是阴冷细密的小雨就是霹雳轰鸣的暴雨,童年时活得像只笼子里的金丝雀,上了战场又被那些原本与自己无关的伤痛折磨,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目标时,却又被那些绅士贵族们冠以难听的污名,似乎作为女性就天然应该成为贤妻或者良母。
她终于记起来,自己曾经现在及未来是怎样的人了,她的父母用以红百合为徽章的城市为她命名,希望她成为高贵典雅的淑女,但可惜她让父母失望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规矩和优雅全部扔开,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小时候爬树盗取鸟窝里鸟蛋的时候吗,是强压着呕吐欲望初次处理腐烂伤口的时候吗,又或者是和那些议员们怒吼着要求提高伤兵待遇的时候吗,她发现自己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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