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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风,摇着牙旗的杆子吱呀响,扫着满城新柳的鹅黄,初开的花才几日呀,又顶上厚厚一层霜雪,冬景盖了春色,不见半点暖意。
天青地白,苍茫茫无边无际,往日熙熙攘攘的东都城,现在目之所及都成了荒雪莽原,仅仅在半刻之间。
一顶红轿,齐腰拦断雪中,风也吹不起那厚重的轿帘。
紫蔻浑身发抖,紧紧靠在她身上,吸着鼻子问道:“姑娘,怎么会这样?这雪……”
“雪鸮,来自凤丘的孤鸟,怎么会出现在此?”她看到天际翱翔的翼影,读懂了乱象,可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动了凤丘的栖梧君。
栖梧君拖着雀裘立于风雪之中,不动如山,可望向这边时,睥睨之间多了几分温存,正当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却发现栖梧君所视并非自己。
崖望君从轿子后面闪身出来,难为他扮成轿夫藏了这么久:“我说你呀,劲儿使猛了,咳、咳、呸、呸呸。”风雪窜进了嘴巴里,他嗓子疼。
“崖望君?这…到底怎么回事?”雪岁阑扯着轿帘,拉开条缝。
崖望君呲牙笑道:“障眼法,怎么,没见过?”
“障眼法?障谁的眼?”
“你的呀。”
“你在说什么?”
话音才落,深埋于雪下的轿杆好像有东西在动,仿佛是从地里冒出的新芽,瞬时间舒展了枝节,细看之下,原来是根根白骨,在风雪之中,拼凑成了人形骷髅,如同皮影戏后的傀儡,僵硬地抬起了轿子,一颠一沉,皆有章法,是按照成亲的礼数来的。
十里红妆化白骨,八抬大轿,依旧是八抬大轿。
雪岁阑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再掀开轿帘时,崖望君和栖梧君都不在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道撞鬼了不成!她想逃出去,可前方风催雪打之下,忽然隐约出现了高头大马,马背上那人一身红衣喜服,戴着新郎独有的金珠顶冠,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可她身形窈窕,怎么看都不像段世清的虎背熊腰啊!
再说,这轿子要去的方向也不是段家,风雪掩过了山路,她也不知自己所在何处,三十六计还是溜之大吉为好!
于是撩起裙裾,试探地伸出了腿脚……
“我竟不知,原来逃婚也能成瘾。”
从马背上传来的声音,在疾风骤雪之中,依然如静泉流水,那般平愈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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