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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只有夜晚,没有白昼,所以姐姐要送你一盏灯,这盏灯你要替姐姐保管着,可能要保管很久很久。”
小泗偎在她袖子上:“姐姐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能让我去见月月娘。”
这恐怕是小泗走过最可怕的夜路了。
就算是夜里做噩梦也没有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那些鬼哭狼嚎仿佛就在他耳畔,呢喃着他听不懂的话,时而将鬼手搭在他的肩上,时而又横空拦住他的去路,有的青面獠牙,有的张牙舞爪,连戏文里的脸谱都不敢这么画。
他吓得战战兢兢,直到接过雪岁阑手里的琉璃莲花灯,眼前才有一条干净的路。
光芒所照之处,恶鬼退散,百邪尽消,可如血的长空依旧积着厚厚的阴云,那道寒冷的长河依旧深不见底,尸腐气息冲得他头昏脑涨。
“姐姐,月月娘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她为何没有随着大师兄一道成佛?大师兄为何不带她走?听二师兄说,月月娘之前可是东都城的执笔官啊,那么显赫的身份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雪岁阑笑得苦涩:“世间有人成佛,就有人入地狱。”她摸着小泗光光的脑袋,交代道,“手别抖,提着灯笼往前走。”
小泗哽咽,用袖子擦了鼻涕,鼓足勇气饶开脚边的骷髅,往前一步步挪着。
直到他看见河边的那道人影,衣衫褴褛,身上不知是淤泥还是血迹,肮脏不堪。
但从身形能看得出来,这是月月娘,没错,是她。
“月月娘?”他试探地叫了声,清脆干净。
月未央发青的双手兜着河中白骨,佝偻着背缓缓回头,瞧见万丈华彩中的这个小和尚,一抹喜色溢在眼角,片刻之后却又转喜为忧,笑容逐渐僵住了。
她奋力冲到岸上,俯身拉住小泗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太想月月娘了,一晚上要梦到好几回,所以我就过来了。”说罢他放下灯笼,手臂勾上了月未央的脖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让小泗好找。”
月未央推开他,道:“我身上脏,你站远些。”
小泗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扯着她的袖子死活不松:“不脏,不脏,月月娘最干净的。”
他不知道为何,就是委屈想哭,当初月月娘多爱干净的一个人,多孤傲,多高冷的一个人,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月未央本来还想问谁带他来堕天堰的,但看他手里提的灯笼不用问也知道了,简直胡闹。
小泗发现了她脚踝上的伤,擦了把眼泪颤颤地问道:“你疼吗?”
“已经结痂了,不疼。”
“你骗人,伤口分明还在流血,这链子是谁给你绑的?告诉我,我去找他给你解开。”
月未央笑了,帮他抹着眼泪:“你让他解开他就解开?我们家小泗这么大的面子?你有这份心思就成了,我还真能指望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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