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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再没有戴过首饰。起初的时候有一根簪发的银簪子,但在第一次见到沈翼的时候就给弄没了。
想起西北军营里的事情,姜黎还记得一个,这会儿也没顾忌,便拿来问沈翼,“前年的冬天,我听人说你去玻琉城定了对红宝石耳坠子,东西呢?”
沈翼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个,说起这个,还是他心头一件痛事。他那时定好了这对耳坠子,打算在初四她生日那一日送给她,结果就在印霞河边看到了秦泰跟她表心迹。一个是自己的兄弟,一个是自己一直放不下的女人。在盛怒之后他便只觉得无力,才会让秦泰把刀尖插-进他胸口里。他让秦泰带姜黎走,是一种钻心的成全。这其中,还有兄弟的背叛和自己喜欢的女人连多看自己一眼也不愿的双重打击。他很多时候会自问,自己为什么会活得那么失败那么不堪?可是没有答案。
沈翼吸口气,目光从河边小船上挑着的羊角灯上收回来,低声说一句,“想送给你的那一天,扔了。”
姜黎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不一样的情绪,想着他大约又想起秦泰了。自从回来之前那晚看到沈翼在秦泰衣冠冢旁边的落寞身影,后来只要一想起秦泰,姜黎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最受伤的那个不是自己,是沈翼,她总是忍不住要去揣摩体会他的心境。
她这会儿便不说话了,伸出手去牵住沈翼的手,慢慢往前走。走了一阵,又扯起别的话来,慢慢道:“突然想起来,我在军营里养了只兔子,灰毛长耳朵,走的时候已经养得很肥了。但是想着路上太辛苦,我就把它留在了那里,好歹那里也是它长大的地方。还有留下那几个姐妹,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都还安然活着。你说这世道,对我们女人太不公平了。”
沈翼看看她,“以前没什么感觉,军队所到之处只要不是过分烧杀抢掠,我基本也不管。那会儿心里揣着恨,腾不出眼睛看许多事。后来因为你进了军营,经历各样的事情,开始解开心结,也开始看到你们的生活,也才发现,这个世道确实不公平。我没有多大的能力,但能为你们做的,已经都做了。”
姜黎知道,沈翼在营妓们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他不过是通过她姜黎看到了这个社会的另一种人群,而后想诚心地为她们做些什么。
姜黎并肩与他往前走,又想起白日里倒的那个糖人儿。因为在巷子里和沈翼撞满怀,给撞掉了,一口没吃。想起来了,这便叫他赔,两人便又去糖人摊边,叫师傅给倒了个嫦娥奔月。
姜黎便拿着这糖人儿,与沈翼走过繁华街景,在热闹尽消处回头看身后的灯火辉煌。以前她是高楼窗边儿的贵小姐,垂眼下来瞧着穿梭在街道上的人群,只觉密密如蝼蚁一般,不知他们活着是为什么。没钱没地位,吆喝得嗓子哑了声儿,也赚不了几个子儿。而现在,她连他们都不如,却也还拼命活着。
沈翼没有去租马车,两个人在昏暗的巷道里徒步往南城门去。到南城门要十多里路,从南城门到军营亦有约莫十里路。还没走到城门处,姜黎便有些走不动了。沈翼便蹲下身子把她背在背上,一步一步仍是很扎实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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