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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明白心底的那股怨气怎么突然蹿了上来,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刻。对面那人沉默了,她心慌了,急急抬头去看,却只捕捉到一道迅速逃开的视线。
“很晚了……”郁清歌又说了一遍,那张苍白的脸带着旅途的疲惫,双眼失焦,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她闭上嘴,唇瓣抿得紧紧的,懊恼不已。
“我知道。”夏晚木握紧了手,心里像被弹弓弹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你也早点来休息。”
她把手插进口袋里,慢慢地朝二楼走,没迈几步,似是不放心,她停了下来,又侧着头低低地确认一句:
“等会见?”
“等会见。”郁清歌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只有轻到听不见的回应幽幽地传过来。
地上的门缝冒着光,敲门却没有人应,夏晚木踌躇了好一会儿,缓缓地拧开了门把手。映入眼帘的是窗前单薄的背影,郁清歌站得笔直,直到僵硬的地步,似乎是很专注地沉浸在玻璃外头无边无际的夜幕中。
房里本是收拾得齐整的,只靠右边的橱柜被拉开了几层,翻得有点乱,窗边的书桌抽屉也是敞着的,桌面上零零散散也堆了一些东西,想来大概是黑皮的杰作。但郁清歌不知为何没有趁她在外面洗漱把东西给捡回去,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视线飞快地从那片狼藉上掠过。
这是肯让她看的意思吗?闷葫芦的心思从来只能靠猜,但她刚刚才被撞破背地里来探人老底的“好事”,心虚得很,不敢相信转眼间答案就被人亲自送到手边了。
空气里沉默得快要结冰,夏晚木兀自尴尬了一会儿,索性就彻底放开了,厚着脸皮往窗边的人靠近几步,正要开口说话时才觉得不对劲——那个笔挺的背影好像在微微地发着抖。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往前走了两步,却见背对着自己的人肩膀不安地弹动了一下,略略往窗沿欠了欠身子,几乎快贴到了玻璃上。
她停了下来,拐到书桌的另一边安静地站着。
橡木桌面平滑沉厚,指尖拂过都扫不到一粒灰尘。旧年的杂志和书摊了几本在上头,页面泛黄,边角却是平整的,大概是受主人爱惜所致。中间开了一角的抽屉露出一点银色,她伸手拉开,一屉的磁带盒摞得工整,如众星拱月般簇着一台巴掌大小的老式随身听。
令人怀念的款式。她上中学前也有过那么几台,因为不上心的关系总是弄坏,然后陷入一买再买的循环中——但这一台不一样,多年过去了,竟然还保持着不可思议的“完整度”,银色外壳上几乎看不见划痕,顶上的按键在光线的照射下亮闪闪的,晃得她眼疼。
联想一下闷葫芦的家庭环境,这东西大概是在跑到城里打工那几年才买下来的吧。她忽的升起极大的兴趣,看着这无生命的机械物体,脑海里不禁跳出经过幻想矫饰的、她未曾见过的闷葫芦青春期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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