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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们上大学的时候你给我做过的那种,你好像专门加了什么特别的泡菜之类的……”她眼神带有期待,“主要是我今天没吃早饭。昨天‘那个’又来了。”
我真是天真啊。
她绝非是多年以前,腼腆又略带着点儿书生气的美高生了。
我一脸恍然大悟,拍了拍额:“我给你烧个热水,那瓶冰的你别喝了,放那儿吧。出去坐!面做好了给你端来。”
安宁笑得像个小丫头,抿了抿嘴,快步走出去。
我笑意全失,摸出手机给小丁发消息:“过来吧。”
他那边即刻作了确认。
冷水灌进了壶里,我扳下开关,煮面的锅架到燃气灶上。热水壶开始工作,那噪音总是雾蒙蒙的,好像远处的锅炉已经烧干,好像有什么年久失修的,正要四分五裂。
我在厨房,如同安宁所期望的那样,不往外一步。
但小丁已经开始给她打电话。她要这么保持静音,不断拍照、不断被打断,挣扎到什么时候为止?
我真是低估她了。
小丁进屋时,冰淇淋的外包装上已经有了层暴雨冲刷过一般的水滴,密密麻麻彼此交叠着。我把冰淇淋放进冷冻室急救,今天没下雨,虽是阴天,但我让他在外边儿带着另外两个同事绕了那么久的路,这冰淇淋恐怕也再难有好颜色。
花无百日红。
匆匆与他们打了招呼,我将热水倒出来晾着,便又回到厨房。有个同事客气了一句想要搭把手,也被我婉拒。
灶上的锅中已有液体正在沸腾。仅凭声音,判断的准确性总是有限的,滚动的气泡、即将陷入蒸腾的液体,比起人们赖以生存的水源,听上去却更接近恶毒的泡泡、无法脱身的泥淖。
然而即便是保留了一切观感,如不以身涉险,又怎么能知道真相?
人是从来不该全盘相信自己的判断力的。
他们聚在一起小声埋怨着什么,许是说小丁不认路,又许是吐槽安宁人机分离。我还在厨房里给安宁煮面,一遍一遍往锅里掺凉水。
然而炉火永续,水总有开的时候。
“那个贝壳好像特别好吃。”忽然,我听见安宁说。
“什么贝壳?”小丁问,接着换英语报出几个品种。大家又笑作一团,这几个人待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如果贝壳有不同种类,差异的口感会很大的。”小丁的语气听上去很认真,但他这句普通话在语法上根本是支离破碎。连我都没忍住笑,只是即刻忍住:我不想他们在此时感知到我的存在。
安宁是笑得最开心的,她原本就常拿小丁BBC的出身打趣,玩笑并不过火,浅尝辄止;小丁倒也大度,跟着他们笑,并不纠结于细节。
他们又争了几句,话题已渐渐从可食用贝类的口感跳去了小丁的口音,这时,安宁又转而道:“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争也争不出什么呀。”
我关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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