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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说“特事特办”,乔瑟琳也给了我数张底牌,但这些不过是凭借着我过去的积累。如果信任只能消耗而无法得到补充,那么我迟早有坐吃山空、引火烧身的那一天。
周六凌晨,私人电脑里剪辑后的视频文件又多了第二个。
我确信每逢我与她开会时,潘德小姐应该有所说的话会被记录在案的觉悟;换作我这边也一样,不说别的,连Zoom都有自带的录屏功能,人们总该对何谓“互联网”有深刻的印象。
以前信息闭塞,书香门第也多以手抄本为主,错字、缺页、散佚,知识的传播举步维艰。但现在不同了,因为互联网的存在,只要有心,正反双方诸多版本的言论均可查阅,连一个网页都能有记录了每一次修改的历史版本,何况是一般商业行为?
即便总用潜台词交流,次数多了,总有老马失蹄的时候。她如此明目张胆地与我频繁提到凯文,并要求我配合他的种种动作,是当真信任我,还是其背后藏有更大的阴谋?一旦要利用我固定下来的证据扳倒潘德小姐,玉石俱焚几乎是必然。她是看准了我十分在意事业,因此无所畏惧吗?
然而若真是毫无顾忌,道理又说不通了。什么人既珍重一个东西,又敢拿它去豪赌?金银财宝,真看中的都是守财奴,把钱带上赌桌,已说明了这等黄白之物对他无关紧要。她对我必然有所看重,而并非全盘信任:合作是要讲共赢的,我愿意与她共事,能有哪些原因,潘德小姐该是心知肚明。
我虽然担心大老板怀疑我,却不怕她的疑心。我怕的是火中取栗,到头来一场空。
公司的形势一天一个变,但就今日而言,我与她是在同一条船上了。
将她抛下船,我就只剩等死一条路。
又一个周五,新加坡全面解封的第一天,潘德小姐与我相对而坐。
赶在十九号当天恢复营业的餐厅有限,潘德小姐上周一看中的那家店不在其列。我是想过拒绝她的,会议毕竟不比简单的交换情报,比起晚饭,还是更适宜交谈的咖啡店来得合适一些。
但婉拒的话我竟说不出口。
具体是为什么,我已无暇分辨。
晚上我们吃潮州菜。这里口味一般,环境上乘,谈事情我原本也没心思吃饭,听潘德小姐说了大致的报销额度,我想也没想就选了这家店。
那天承接下她的挑衅还是有用的,今晚她没再逗我。我们不管是走在路上、点菜的时候,还是像现在这样无言地坐在彼此的对面,都有种奇妙的克制:而这是此前从没有过的。
她在有意回避我的眼神。今天她真的很少看我,即便我们不经意间撞上了眼神,她也几乎是掩饰似的与我对视不超过一秒,刚找到机会便立刻别过目去。她宁肯侧目路边大声说话的小孩儿、观察领位员马甲后背的一处褶皱、甚至是欣赏筷子顶部包银的花样纹路,也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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