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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要来。
我不知道怎么穿。换作平时也就罢了,偏偏前几天才被她看见那么狼狈的样子,认真打扮只怕会显得用力过猛。再说她声称她来看病人……可我要是就像现在这样见她,我又别扭。潘德小姐当然不会不好受,即便她心里有想法,面上也不会露出丝毫。说不定她还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些捉弄人的事。
脑中窜过好几个画面,我搓了搓脸,咬牙忍耐。
我像个雏。
我并非是……如此被动的人。相较起来,我的顾虑肯定比她要多,倘若这是哪个第三方的员工,或者公司里我的同事,兴许我就挑明了说了。但她偏偏不是。
我在明,她在暗,我又有求于她,只要潘德小姐不落下口实,我就是个在柜中任她拿捏的玩物。玩物是不能为自己做主的:我不能主动说哪怕一句话。假如我真的坦白,请她留意距离,会怎么样?
我是心虚的。
我既怕她自此控制分寸,以至于影响到正常合作,无法完成大老板交给我的任务,更怕她失了分寸。说到底,我心虚。
这也算是女同性恋传统艺能了吧。
最终我还是只拿了苎麻的大地色长裤与一件竹节棉T恤。我的病色不化妆难以掩盖,可在家戴着口罩还化全妆,刻意感太强了,我怎么知道她是会觉得我对她很重视,还是我对她有想法?还好眼周的状态还行,对得起冰箱里那一堆昂贵的瓶瓶罐罐,关键时刻没给我拉胯。
潘德小姐是下午三点多到的。
她应该是刚刚练完舞,扎了马尾,显得眼睛极亮。我开门时刚好与她对视,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由我打破沉默:“很高兴见到你。进来吧。”
她的睫毛眨了眨,收回眼神,我能感到她被口罩遮掩住的笑意。我也有点儿高兴,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转过身掩饰我的表情。
潘德小姐停在门口没动。我反应了片刻,赶忙说:“没事的,不用换鞋。”
她点点头,跟在我身后。这感觉真奇怪,明明她已经是第二回来了,我却有点紧张,有种莫名的期待在心头跃动。屋里太空了,我要解释一下吗?地板早上才打扫过,餐桌上的两只水杯是我今天专门洗净放在那儿的,杯身连水渍或是指纹都寻不着。我要是停下来给她介绍,她的鼻息一定会喷到我颈后,她离得真近,我什么时候转身才好?
我像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的高中生。
这个发现让我吓了一跳。我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僵硬,而后又换上屋子主人的神情。我的脚步一顿,她随即就停下,臆想中的尴尬并未发生。
我们间有着肉眼可见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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