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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口气。天,我又忘了!

“我还得靠衣装,不像你,穿着公司T也这样光彩照人。”我几乎是大笑着和她说话。没了下半张脸来表达,光靠口罩以上的眼睛和眉毛,要想传递出善意就更为困难。当然往好处想,我可能少吸入了那么一点儿密闭空间中四处交互的香水味。

“谢谢!说到这个,你打算之后再换吗?”

“我正要和你说呢……”我跟她一起在HR的楼层出了电梯,双手合十,“帮帮我——”

慧琳一愣,笑起来:“我得找找。你知道,今年的新T恤剩得不是很多,我不确定能有适合你的尺码。你今天要发言吗?”

“是的。真对不起,总得麻烦你。”我一边赔着笑,等在外面。今天是开大会的日子,不在外地的职员都要赶来公司——每次我们的公司文化大会,规模都弄得相当大,这可能也算是现金流过于健康的互联网企业的传统?今年因为情况特殊,总算,我们没再租下滨海湾的什么高空餐厅,只是简单在公司内举办主题活动。

我因为昨天才忙完回来,匆忙之下竟然忘了要穿公司T恤这件事。也有可能我是选择性忘记:去年的记忆实在称不上美好,一群勉强还算是有点业务水平的精英,统一穿着大橘色的短袖,又一道出现在体育馆……甚至还有灯光秀……

慧琳拿着个包装袋出来了。她的眼神略带歉意:“可能不大合身……”

“不,这已经帮了大忙了,谢谢你慧琳!”我闪进电梯前对她眨了眨眼。

现在,电梯间里只剩下了我们公司的人。有些眼熟的与我打了招呼,我也一一点头致意。出了电梯,同组的老黄才开口问我:“好久没见到真人的你了!被困在雅加达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在酒店都不敢摘口罩。”我极快速地低声和他交谈,“听说上周末小印度的卡特中心又排了长队?”

“是啊,我老婆和我排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两盒一百只。不过公司每天会发一只,我以为慧琳告诉你了。”

“你看到了?”我笑着回话,晃了晃手上的T恤。他点点头。

我意识到老黄有话想跟我说。他刚才一定是在某处等我。

我们绕去小会议室。现在才早上九点,找到一个空出来的会议室很容易,老黄坐下来装模作样地打开电脑——因为墙壁和门都是玻璃制的——一边说:“那天开完会我不是告诉你说,最近有股鱼腥味吗?”

我示意他继续。

老黄的表情怪怪的。因为他这个人本来就怪怪的,我说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是听见他说:“我在十六层看见了BCG的人。”

“你确定?”

“我不能更确定了。”他抬了抬手,让我想起唐纳德·特朗普,“这里是新加坡,没有人会穿西装的,我们公司法务部的也不会。你想,一队正装男女,生面孔,出现在十六层,除了咨询公司的还能是什么人?再说我上周正好碰见他们和凯文一起喝酒。”

凯文是隔壁部门的老大,跳槽过来前在BCG新加坡工作了八年,还有两年纽约办公室的经验,老咨询人了。

我不置可否地发出个鼻音。

“醒醒,姚!”他忽然拍了个掌,“打仗了!”

我看了看老黄,只说:“今天会是很长的一天……也许我们该先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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