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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新观看了录屏之后,莫平才意识到,这合辑并不是为了告诉大家大师如何如何得厉害,而是让一个普通的人沉浸在技艺之中,靠着亲身体验来传递知识。它不是在“秀”技艺的美好,它在传递“星火”。那些他所瞧不起的老人,哪一个不是浸淫在此道中许久的?她们或许目不识丁,但她们的身上有匠人的风骨,她们的技艺足以为人师。

莫平在此刻幡然醒悟。

他知道主播不会在意他,可仍旧是跑到了谢青棠的微博底下写下一长串道歉的话语,他曾经激烈的言辞化作了深深的愧疚,反而成了一柄刺向自己的刀。不出意料,主播没有回复他。但是手机提醒他动态越来越多,点赞的、回复赞同的。

只要有一个人在看了他的这段话后生出感触,意识到自己的狭隘与鄙陋,都是一件好事情。

谢青棠无暇顾及网上的风云,再从印染工艺区到了髹漆工艺区之后,她的闲暇时间变得更少。印染的时候,需要自己去采蓝,到了这边同样,需要自己前去“割漆”。

物尚天然,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得涂料和化学类油漆渐渐普及,日常生活中几乎见不到“天然漆”的身影,但是在这群传统工艺人里,他们知道自己需要坚守这一方阵地。

“割漆不是一件容易的活,又脏又累,而且漆树的浆液要是不小心粘在了皮肤上,会红肿发痒。”老师傅一边说着,一边递来了围裙和手套。

林子里的蚊虫并不少,满地的杂草,只是用镰刀开出了一条小道。谢青棠跟在老师傅的身后,脚踩在落叶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看着老师傅利索地在一棵树干褶皱的漆树上拉开了一道月牙形的小口,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塑料容器卡在了口子下方,让浆液缓缓流淌进容器之中。

“俗话说‘小暑开刀,寒露收刀’,其实在我们这儿,四月到八月间都可以割漆,不过这漆液的质量,还是盛夏三伏天的时候最好。现在还算是有些早。”老师傅又介绍道,跟谢青棠说话的功夫,他又动作娴熟地割出了另外一道口子。

要想学割漆这门功夫,还是需要自己尝试。谢青棠的悟性还算不错,没有见识过割漆的场面,却也见过其他类似的。在老师傅教了手法后,她也上前来跃跃欲试。

“拿着刀手要稳,口子得直线似的,还得均匀。”老师傅看着谢青棠说话。

谢青棠沉着气,在这足足长了五年的漆树上留下了它的第一道口子。浆液顺着树干流淌,大半落在了塑料容器中,在一开始还是乳白色,等时间一长,氧化程度深了,就慢慢变成了栗色。

“等到干了就会变成黑褐色。”老师傅见谢青棠对此感兴趣,嘿然一笑道,“白赛雪,红似血,黑如铁,说得就是它呢!”

谢青棠和老师傅的身上都携带着便携摄像头,只不过他们穿梭在林子间,画面并不像剪辑出来的成片那么稳当。谢青棠到底是生手,不像老师傅那么经验充足,就算是戴着围裙、手套,不免还是沾染了些许浆液。她的身上带了药,只是手背上那一点,瞧上去还是有些红肿发痒。

——割漆啊,我爷爷那会儿种了好多,现在都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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